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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而薄的手背细腻柔滑,浅浅露出几根凸起的青筋,指甲修剪得是那种带着精英式的知识分子的干净圆润。

它微凉有力,因为体内的温度,散发着程寄独有的清新水杉香气。

景致的脑袋晕沉沉的,她盯着看了两秒,然后行动先于理智,侧过脸蹭在他手背上。

她仰头笑盈盈地说:“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凉快呢。”

喝醉酒的人皮肤温度要高于常人,景致贴上来的一瞬间,冰川的表层都要融化。

毛茸茸的,微微发烫。

程寄微怔。

然后喉间溢出轻笑,他摸了摸景致的鬓角:“还真是喝糊涂了。”

要是在平时,她才不会这么乖。

原本要四五个小时吃完的饭,他们提前结束,程寄横抱着景致坐车回家。

回到家,景致不让程寄碰,两人各自洗澡。

洗完澡后,程寄在房间床上找到了景致。以往睡觉,她都要磨蹭半天才上来。

今天倒是破天荒地等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很乖巧地坐在床头看着他,脸上是两坨不正常的红晕。

“要读诗么?”景致柔声问。

这是他们的睡前活动。

程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在北京出生,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国外接受教育,在英法和挪威三个国家念过书。

他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反倒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但自从他接手中国区的业务后,少不了要深入了解。

在他们恋爱初期的时候,程寄就问过景致怎么样才能更好了解中国文化呢。

景致想了会儿说:“读诗歌吧,中国的文化底蕴都在诗歌里。”

那天他们就去了新华书店,挑了三本砖头厚的唐诗宋词鉴赏辞典,是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俞平伯编写的那一套。

在冬天,他们两个慢悠悠地把这三本书搬回了家。

从他们住在一起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这个活动。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的景致又问了一遍:“需要我念诗给你听吗?”

程寄伸出手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很好,醉酒的小兔子还不至于忘记给自己吹头发。

他说好的。

接收到指令的景致随便翻开了一页,她看了眼,笑着说:“是我喜欢的稼轩的词。”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

好好的一首赏梅诗被景致念得磕磕绊绊,有时候甚至眼睛一花,看错了字,变得滑稽。

还真是醉得一塌糊涂。

“我来。”程寄说。

慢了半拍的景致只觉得两手一空,那本辞典不知怎么就到了程寄手里。

她抬头去看。

程寄坐在阴影中,半张脸被一旁的床头灯照亮,如林间清泉一般,风清骨峻。

长长的睫毛变得透明轻盈,阴影垂落在端秀鼻尖。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竹根流水带溪云......”

他的声音偏清脆,耳边仿佛溪水溅溅,水云萦拂,景致觉得自己行走在冬天的深海密林中,莫名的舒心清静。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纤细的食指已经抵在程寄喉结,指腹感受着音波的震颤。

她很早就想这么干了。

想去碰碰乱石间迸溅的水珠。

“......醉中浑不机,归路月黄昏。”

他的声音停住,目光安静地看向景致。

景致痴痴仰头望着他,像是在仰望高山明月。

一张樱桃樊素口,喃喃地问他:“你看见了吧?”

“什么?”

景致困倦地眨了一下眼,声音慵懒又肯定:“就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看到我的胸了。”

她说的是kelliana要求景致弯腰,好让她仔细看珠宝的时候,景致忘记自己穿了荡领的晚礼服,不小心走光了。

虽然他低着头没有看她,但景致的余光瞄到他的耳朵尖泛红。

荼蘼如雪的一片中沟壑幽深。

猝然间望见,总让他想起雪中樱桃。

程寄当时就坐在Kelliana边上,景致靠过来的时候,黑色丝绒裙摆压在他膝盖,行动间,摩擦声微小却清晰,像一道电流。

程寄的眸色暗了几分,幽幽地望向景致,然后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勾起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非常柔软细腻的嘴唇。

如果要说景致的嘴唇是什么口感,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冰淇淋。

程寄想起自己小时候去吃的哈根达斯的牛乳冰淇淋,第一口的感觉就是如此绵密。

当第一口的冰淇淋在口腔中融化,就会下意识地去咬第二口。

温馨的房间突兀地响起铃声,程寄不耐地皱了皱眉。

这是景致的手机铃声,但她似乎一点也没听到。

醉酒人的五感就是如此迟钝,程寄长手一摸,在枕头边上摸到了手机。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微信上的电话,没有多想就挂了,只是在挂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随后他又闭上眼继续吻着景致。

景致觉得自己胸腔中的空气快要被人吸干,她推拒了几下,好半天程寄才放开她。

程寄捧着她的脸问:“我为什么是北风教父?”

景致大口呼吸,她现在就像是快要溺水的兰寿金鱼,鼓起的双腮非常红润。

快要锈掉的脑子终于灵活起来,她笑着说:“秘密。”

程寄微蹙着眉,把她按在床上。

景致神秘地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来姨妈了。”

程寄的脸终于臭了,头埋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

好半天,他才揪了揪景致的脸颊,声音喑哑:“晚安,小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