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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你也适可而止啊,免得当真得罪了总督,吃不了兜着走。”一旁的陈梅卿笑得直咳嗽,又照顾罗疏香不知情,对她解释道,“咱们的县令扣押了齐公子,还特意向总督上报,说是在自己的辖区内抓住了一个大骗子,专门冒充总督公子招摇撞骗。”

罗疏香没有去接戒指,径自盯着齐梦麟看了片刻,却是掉过脸去问牢头:“牢头大哥,烦请你说说,这个人是为何下了大狱?”

罗疏香闻言忍不住也笑了:“还是大人英明。”

罗疏香闻言陷入沉默。齐梦麟见她不为所动,只当这人是吓傻了,于是从手上抹下一枚金马镫戒指,暗暗递到罗疏香手边:“你拿着这个去找我爹,让我爹来救我,等我被救出去,我赏你一百两银子。”

“总督这次算是吃了哑巴亏,他不好开口过问,咱们也不能把齐三公子欺负得太狠啊!”陈梅卿嘴里这样说,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个齐三公子,一向是齐府老太太的心头肉,从小被骄纵惯了。我看他这次算是学乖了——刚被抓进来那会儿还闹绝食,后来终于肯吃饭了,便是又要酒又要肉,现如今,听说饿得连自己书童的口粮都要抢。慕之,你是好放人了,别闹出人命。”

那男子似乎对这个答案放了心,于是清了清嗓子,又抬手抹了一把头发,越发露出一张色如春花的脸庞,低声款款道:“实话告诉你,本公子乃是山西总督的小儿子,齐梦麟。”

韩慕之听了陈梅卿的劝,弯了弯嘴角答道:“你放心吧,你以为总督大人不过问,是因为在乎那点面子?他比我们都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现在是借着我们教训儿子呢,我看过两天再放人也不迟。”

“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捞钱嘛。”

陈梅卿闻言欣然点头,随即又夸奖罗疏香道:“你果然机敏,锦囊这绰号不是白叫的。”

那男子顿时两眼一亮,刚要张嘴却眼珠一转,改口问道:“你缺钱?”

这时罗疏香却望着他摇了摇头,缓缓往下说道:“齐公子这桩只是顺道一提的小事,毕竟还不至于人命关天。何况整件事全在韩大人的掌握之中,小的倒算是多嘴了。”

罗疏香见他神色有异,便有心探个虚实,故意巴结地笑了笑,低声道:“我哪愿意当隶卒,这不是人穷志短嘛,我看公子你倒像个有身份的人,你若手头阔绰,能让小人赚两个钱花,小人凡事也会多帮衬公子。”

她沉着自信的语调令韩慕之眉间一凛,心知她还有下文,不觉开口催促道:“你这趟还发现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原来你是新来的,难怪一张生面孔,瞧你这气派倒不像是个隶卒,怎会沦落至此?”那男子见罗疏香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于是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牢头,压低了嗓子问道,“刚刚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你以后都在这里当差?”

“小的在死牢中发现两名囚犯,表现有些不寻常。”罗疏香得了韩慕之示下,便继续往下道,“月初因林氏妇被杀一案收监的林雄和徐銮,都不像是真正的凶手。”

也不知为何,素日在狱中嚣张跋扈的牢头这时竟没了脾气,乖乖退让在了一边。罗疏香心中便觉得有些古怪,于是挑挑眉走上前,倒要听那男子有何话说。

韩慕之闻言心中一惊,暗暗纳罕罗疏香敏锐的观察力,于是言辞间不再保留:“你的确很聪明,这是我近来唯一拿不准的命案,涉案的两名疑犯各执一词,因此一直悬而不决,你发现他们身上有何疑点?”

那男子立刻笑了一笑,挑起下巴冲牢头吼了一句:“你,滚一边去,我要和这人说话。”

“小的听牢头说,疑犯林雄是林氏的丈夫,也是发现尸体的人,此人原是本县精兵,案发当日轮值看守城楼,夜半无故折回家中,直到天亮前才返回。之后他上县衙点卯交差后回到家中,就发现妻子横死在地,而家中并无异样,只有厨房里的水缸是满的,因此断定是送水工徐銮趁送水之际,奸杀林氏。而徐銮则说自己清早去送水,叫门时没人答应,便以为林氏睡得香甜,又见大门未关,于是直接挑水进了厨房,将水倒入缸中后就离开了林家,自始至终没敢往林家房中看上一眼,因此未曾发现尸体。”罗疏香大略复述了一遍案情,望着韩慕之说出自己的疑惑,“小的去刑房看了卷宗,那林氏死前曾经行房,尸体一刀头落,不见反抗痕迹。如果是徐銮杀了林氏,现场不该如此整齐;如果是林雄预谋杀妻,在值夜当晚离开作案,未免太过显眼,何况林氏死前曾经行房,说明夫妇间不会临时发生太大的争执,再者连牢头都知道,他宠爱妻子是出了名的。”

罗疏香乍然看到这般精彩的人物,不由得愣了一愣,回过神后才点了点头,迎着那男子热切的目光,回答道:“对,我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