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 动魄惊心 第一章 (2 / 2)
凤鸣书屋mfshuwu.com
是的,是的。
罗登忙道,“这个我会处理。”
“我没有糊涂,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凤鸣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用力咬了咬牙,仿佛是在对若言说话,又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一字一顿地说,“我中了沉香和文兰的混毒,每次睡着都会做噩梦。所以,现在我面前的你,不过只是梦里的人而已。你不能伤害我,我也不会怕你。”
“容虎。”
若言看着他的样子,像看着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皱了皱一下眉头,低沉地说,“你睡太多,睡糊涂了。”
“属下在。”
“你只是,我的梦境而已。”
“安神石的下落至关重要。余浪这个人大不简单,永殷的哨卡不可能抓到他,最多只能阻一阻他的行程。但估计一下时间,他可能已经携安神石到了安全的地方。本王要你把手下的密探分出一半人手潜入离国,随时注意离国王族内每个人的动向,尤其是离王若言。”
“什么?”
“是。”
“你不是真的。”
做出安排后,罗登便匆匆忙他的事去了,容虎也要离开,容恬叫住他,沉默片刻,温和地问,“烈儿好点了吗?”
“在想什么?竟然对本王露出这么诱人的眼神。”
自从凤鸣中毒后,容虎一直不顾寝食地四处奔走,强撑着装出一副硬朗的模样,此刻听见容恬一问,眼圈蓦然微红,轻轻叫了一声,“大王……”
倔强的模样,反而让男人唇边的笑意扩大了。
双膝跪下,额头直抵到冰凉的地面。
用了所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表情,凤鸣露出反抗的眼神,冷冷和他对视。
容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问,“你怕我处死他?”
可是现在,他必须压下这股惧意,才有逃生的可能。
容虎低头屏息,一字不发,肩膀不断微颤。
根深蒂固的惧意,从脚底钻入,直沿着脊骨慢慢爬上背部,对于曾经被若言囚禁整整半年的凤鸣来说,哪怕被丢进毒蛇窝也比再次面对面遇上若言要好。
“听说他自杀了好几次。”
若言。
“……是……”容虎长长地吸了一口,才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栗,跪着低声答道,“唯恐他再做傻事,现在房中一切可以伤人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永逸王子守着他,日夜不离一步。”
随着黑影的靠近,下巴也感到一股剧痛,凤鸣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被迫抬起头,对上阴鸷般叫人不安的凌厉眼神。
头顶上,一段几乎让人窒息的寂静后,传来一声长叹。
“不是警告过你吗?不许再提容恬的名字。”
“叫他过来,伺候凤鸣吧。”
原来,还是陷在噩梦里面。
容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站立在面前,刚直壮伟犹如神诋的容恬,“大王!”
他还以为自己醒了。
激动地叫了一声。
凤鸣心里长叹一声。
容恬淡淡道,“别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了,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本王更不希望因为处置烈儿而给凤鸣再加一道负担。既然永逸王子竭力周旋,本王又已经叫烈儿回到凤鸣身边,从今日起,不许任何人,包括烈儿本人,再提烈儿在此事中犯下的过错。这是王令。”
正是这座宏伟宫殿的主人,离王若言。
“是,大王。”
似笑非笑的弧度骄傲地微扬唇边,仿佛魔王临世般的危险气势,欣赏猎物般的戏弄眼神。
“起来吧。”
“在找本王吗?”出现在床前的男人,高大的身躯几乎遮挡了所有光线,居高临下地把黑影投射在他身上。
容虎万万想不到事情能这样解决,感动得无以复加,一边从地上起来,忍不住用手背擦拭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凤鸣的脊背,顿时硬生生被逼出一层冷汗。
但是,看了看不远处床上的凤鸣,刚刚轻松少许的心情又沉重下来,欲言又止。
这里是————离国的王宫!
隔了片刻,忍不住张口,“鸣王他……”
正是这不陌生的一切,让凤鸣魂不附体。
“一天比一天糟。”容恬的目光在烛光中幽幽跳动,“他今天和我大吵一场,然后又哭了,因为我禁止他继续饮用提神的汤药。他为了逃避那些噩梦,已经两天没有合眼,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屏风的造型,那摆设的青铜壶,那铭刻在壁上的符纹……一切,都并不陌生。
凤鸣在入睡前哭得很可怜。
不是西雷,不是太子殿,不是萧家的大船,也不是佳阳的城守府!
容恬记得很清楚,把凤鸣抱到床上时,凤鸣张着小羚羊般黑亮的眼睛,咬着下唇,泪珠从眼角默默滚下来。
这是哪里?
仿佛要他躺在床上,就等于把他送上刑场。
凤鸣反感地蹙起双眉,伸手拨开挡住视线的轻纱,目光接触纱后的一瞬,吓得不敢动弹。
也许,确实如此。
可恶,这焚香的味道为什么总是挥之不去呢?
不知道这一刻,他在噩梦里又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
而鼻尖那股淡淡的香味,仍然来自离宫的记忆。
容虎远远瞅一眼,正沉浸梦中的凤鸣脸庞明显消瘦,憔悴不堪,肠子打结似的难受,“鸣王前几天下令,要我们见到他睡着,就立即把他推醒。他说,他所做的噩梦和别人不同,不管在梦里见到怎样的可怕事情,都无法自行惊醒,一定要睡到了一
还是没有人回答。
定时候,经历过最糟糕的那一幕,才能醒来。”
“容恬?”
容恬说,“他也和我说过这一点,这也许是文兰的毒性所致。但见到他睡着就推醒的方法,绝不可行,就算是最强壮的人,不睡觉也撑不了多久,这是要我们亲自下手,慢慢把他逼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吗?”
但他看见的,只有绣着古朴庄重花纹的挂毯,和垂在床边,随着清风飘舞的白色轻纱。轻纱后,影影绰绰的矮几屏风。
想起凤鸣孤身被囚禁在噩梦中活活受苦,一瞬间,心脏撕裂般的剧痛。
“容恬?”凤鸣习惯性地叫了一声,摆动着头去寻找最能给予他温暖和保护的人。
容虎不禁切齿,“这种毒实在阴险。等抓到余浪,一定要在他身上用尽天下所有的酷刑,才能为鸣王这番苦楚报仇。”
看来当日被若言擒入离国王宫的旧事,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直到如今也无法通通抹去。
容恬眸中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焰,淡淡道,“这些人终会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
幸亏,只是噩梦一场。
正在这时,用各种贝壳串成的精致珠帘被人小心地掀开,互相触碰间发出细微清脆的声音。
凤鸣仿佛被惊雷在太阳穴附近一声炸响,猛然在床上坐直,惊魂未定地喘息。
秋星手捧着盛着温水的小银壶走进来,向容恬屈膝行礼,她是伺候凤鸣的大侍女,每夜总要和秋篮互相换着,进来照看数次。
离国王宫的焚香!
她身后却跟着尚再思,看见容恬,上前迅速行礼,一边直起身来一边压着声音禀报,“冠隆来了,要求立即觐见大王。”
它是……好像是……
容恬浓眉拧起来,“他应该呆在西雷,怎么忽然到了这里?”
这种香味如此熟悉。
尚再思说,“属下一见到他,就过来禀报大王了,别的都没有问。要属下先去问清楚来禀报大王吗?”
为什么?
容恬思忖片刻,沉声道,“不用了。他必是为西雷的事情来的,本王这就去见他。”
本来,应该是安定心神的作用,闻起来确实也很舒适,但不知为何,却是一股熟悉而透着危险的味道。
走到门外,不放心地又转回来,对跪在床边照看凤鸣的秋星吩咐,“记得鸣王一醒,立即告诉我。”
钻入鼻尖的焚香,令人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才领着容虎和尚再思去见刚刚抵达的冠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