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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如此大胆,吵醒本王?」

鹊伏问,「公子应该是熟悉大王心性的少数人之一,是否可以从大王异于平日的举动中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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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浪笑容中,缓缓渗出一丝苦涩,「真让人丧气,我唯一可以想到的,正是现在我最不想提起的一个人。」

他呆了足足有一刻,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跳起三尺高,拼命挥舞双手,结结巴巴叫道,「不不不……不……万万不不不不……不可!」

「鸣王?」

孔叶心听得一愣,目光转向平躺在床上的凤鸣。

「每次大王有奇异的行为,必然和鸣王有关。唉,但愿我这次猜错了。」

秋蓝这才对孔叶心道,「大王要派出萧家杀手团刺杀若言,毁掉若言的阳魂,让鸣王不再受若言的牵制。」

鹊伏说,「属下不明白。如果大王是对鸣王执着,为什么反而饶恕丢失安神石的公子呢?」

容恬颌首道,「告诉他吧。」

世事真是无常。

秋蓝知道大王他们讨论的事情都是重要机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告诉孔叶心,为难地瞅着容恬。

早上他还正为大王可能会处死公子而陷入绝望愁苦。

孔叶心也不在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向秋蓝打手势问,他们去哪里?

现在,却又为大王没有处死公子而头疼思索。

崔洋低声道,「抱歉。」

「大王忽然白日入睡,为了睡得沉,甚至不惜饮用安神的药剂。而且,又命令我收集鸣王所中之毒的典籍,说要研究药理。」余浪喃喃自语,目光逐渐犀利,沉声道,「这事绝不简单。我可能在无意中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正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原来崔洋正随冉青等离开,转身时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鹊伏听见他这般语气,心脏也不禁霍然往上一抽,正想开口问犯了什么错误,余浪已经猛然转身,向他语气凝重地问,「安神石,你是否已经毁掉了?」

孔叶心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皱成一团,似乎脑中塞了一大团不解之谜。

鹊伏忙回答,「按照公子的吩咐,安神石已经磨成石粉,撒在当风的地方。」

孔叶心给凤鸣把了脉,只管聚精会神地想着,秋蓝忍不住走到他身边,轻轻问,「孔城守,你能看出鸣王到底是怎么了吗?罗总管说他应该只是溺水,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呢?」

「这么快就完全磨成粉末了?」

容恬虽然知道他的动作,但知道他不会伤害凤鸣,也就没有理会,继续和冉青谈调兵配合等事。

「很奇怪,那玩意看起来是石头,实际上不硬,在磨板上一划就脱一层……」鹊伏忽然停下,观察着余浪的脸色,不安道,「属下是不是做错了?」

孔叶心听得眉头打结,趁着容恬正和众人议事,他悄悄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凤鸣的鼻息,又握住他的手腕,听了一阵。

毁去安神石是余浪的命令,余浪还能说什么。

把经过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又说了刚才众人讨论鸣王为何溺水,没能讨论出一个象样结果。

余浪急道,「石头不在了,石粉或许还有用。你快点去看看,粉末都被风吹走没有。」

秋星低声说,「鸣王在房里沐浴,一会儿的工夫就溺水了,到现在都没有醒了。」

「是!属下这就去。」

他听得无头无脑,也不明白,只好向秋星打手势,问鸣王出了什么事。

鹊伏很少见到余浪露出着急神色,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浑身冷汗地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容恬似乎正和萧家人讨论什么重要的事。

一会后,鹊伏身影又出现了。

他一入门,发现屋内情况和昨晚大致一样,凤鸣躺在床上,被众人团团围着。

「公子,幸亏今天尚未起风,」鹊伏双手捧着一小包东西,旋风般地到了余浪面前,喘着气道,「还是散了一点,但能够找回来的,属下已经尽量找回来了。属下在洒下的地方每一寸小心地寻过了,一点点捏起来的。」

他这个城守大人被对他又敬又爱的副将昭梦庵「夺权强制罢免」,本来已经无事可做,偏偏还是很忙的样子,常常不见踪影,这时候才得到凤鸣溺水的消息,跑过来探望。

他手中拿着其实是一幅布角,大概是临时从自己袖上扯下来的,如对待刚出生的婴儿般的小心打开布料,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粉末。

正在商议的时候,孔叶心匆匆赶来。

这就是众人尔虞我诈,不惜千里追杀,苦苦争夺的安神石,被磨碎后的残骸了。

烈儿最敬畏容恬,一时心惊,低下头去,只听容恬哼道,「要杀余浪,终有一日给你机会。现在不许给本王节外生枝,破坏了杀若言的大计,凤鸣也救不了你。」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觉得一道充满压迫力的视线扫到自己脸上,转头去看,原来竟是容恬在冷冷盯着他,犀利得仿佛一下子就把他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看透了。

「我也不知道。」

烈儿环顾萧家众人,见他们目光冷淡。知道他们不会接受自己,不禁一咬牙,心里发狠道,你们不算我一份,难道我自己不会去吗?我也不和你们争若言的狗命,必手刃余浪而后甘心。

鹊伏一怔。

崔洋脸色一沉,「刺杀不容一丝配合上的出错,外人只会碍事。」

什么?连智计百出的公子也说不知道?

众人视线向那边转去,原来是烈儿鼓起勇气开口了。

那为什么要把明明会随风吹走的安神石残渣辛辛苦苦地找回来?让安神石毁尸灭迹,不留一丝痕迹,本来是公子不惜牺牲生命也要做的事。

忽然一人道,「把我算上一个。」

「在鸣王的事情上,我们和大王的意愿是相反的。当大王一心得到安神石时,我不惜一死也要毁掉安神石。但是,如果大王忽然不再把安神石放在心上,就说明事情发生了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变化,」余浪那双似乎蕴藏无穷智慧的眼睛,闪烁光芒,「也许就意味着,安神石对我们而言,会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

冉青顿时精神抖擞,「有西雷王配合,那再好不过。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人手贵精不贵多,我和崔洋领十人去和曲迈会合,分五处潜入离国。罗总管带着其余的兄弟留在这里照顾少主。」

鹊伏下意识把手中的布包紧紧握了握。

容恬眼中神光一现,沉声道,「好,不愧是萧家人。我代凤鸣谢过各位。事不宜迟,最好立即出发,为了方便你们行事,本王会命东凡那边的人马给离国边境制造一些骚乱,调开他们的注意力。」

虽然无法理解公子话里的每一分意思,但鹊伏深信公子对事物深刻的想法。

冉青等站在他身后,纷纷用力点头,表示和他想法完全一致。

如果公子说安神石重要,那么安神石必然重要。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即使已成粉末,也万分珍贵。

罗登绷起脸道,「西雷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萧家少主有难,别说有三成把握,就算只有半成把握,萧家人也会不惜性命去做。危险又怎么了?你见过怕危险的萧家人吗?」

「现在首要之事,是查清大王的寝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王会忽然改变一向的习惯,白日入睡。鹊伏,给我办一件事。」

众人一怔,脸上都逸出一丝怒气。

「请公子吩咐。」

「这样说来,这个刺杀任务非常危险,而且成败未知。」容恬看向罗登,「萧家的高手们愿意走这一趟吗?」

「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把妙光公主悄悄请过来和我见一面。」余浪抬首望向殿外,目光变得悠远,叹道,「我和这个小堂妹,也该好好聊一聊了。」

只是没想到,以萧家杀手团的自信,居然也只有三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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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计划凤鸣并不知道,他中毒后已经被折磨得筋疲力尽,容恬并不想他有多余的担心。

「喂!有没有人啊!?HELLO!」凤鸣把手拢在嘴边,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喊了第一百零一声。

没有了身体,阳魂自然会死去。

回答他的,只有阵阵回声。

身体是魂魄的寄居处。

凤鸣大大地叹了口气。

既然安神石不是最终的解药,而心毒让凤鸣每晚都要和若言的阳魂相接触,那么最釜底抽薪的方法,就是直接毁掉若言的阳魂了。

这绝对,绝对,还是在梦里!

理由很简单。

他尝试踏出了这个寝宫很多次,但每次跨出门坎,就会发现自己只不过迈进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宫殿。

从孔叶心那里知悉心毒的来龙去脉后,这个刺杀计划就已经在容恬脑海中成形。

他也试过爬窗户,结果蹑手蹑脚地爬到另一边,脚一落地,就发现自己又身在这所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的宫殿里了。

容恬沉默不语,心头沉甸甸的。

不管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搞得和鬼打墙差不多。

冉青明显倾向崔洋的意见,叹了一声说,「本来,要是洛云在的话,也许可以提高到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