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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最近唐韵突如其来的主动,回回都能要了他的命。

书案上又是一片狼藉,情谊正浓之时,太子突地一把拉起了唐韵,从身后捏住了她的脸,问道,“月事是何时?”

唐韵哑着嗓子说了个日子,太子眸色微微一敛,记在了心头。

*

翌日礼部过来时,太子便直接点名了要查宁家大公子宁衍。

去年年底,春闱的名册一到手,礼部尚书便注意到了宁衍的名字,在太子过问之前,早已经查过了,这会子直接禀报道,“确实是扬州学馆的生徒,扬州学馆的先生亲自修书,字里行间对宁家大公子的夸赞,丝毫没有避讳,且还派人送来了宁家大公子早年写过的几篇文章,微臣还留着。”

当日礼部尚书便将宁家大公子的文章拿给了太子。

虽是几年前写的,但放在如今,也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文章。

太子瞧完后,眼里的意外之色更为明显,宁家一个商户,竟当真有如此本事。

若无意外,今年四月,不只是宁家老爷子和三房凯旋回京论赏,宁家大房的大公子也将会在春闱上,博得一番成就。

无心插柳柳成荫......

忽然之间,这宁家都起来了。

且将势不可挡。

礼部尚书走后,太子接着又看了宁家大公子的其他几篇文章,明公公过来伺候茶水,便听他说了一句,“看不出这宁家还有几分本事。”

明公公眸子一闪,笑着应道,“可不是,宁家三房出武将,在西戎立了大功,大房也不差,竟出了位才子,且奴才听说,从年后到至今,宁家大房每日都在搭棚施米,同样为后起之辈,奴才倒是认为宁家比那苏家更有本事......”

这极为有深意的一句话,瞬间让气氛安静了下来。

太子:......

太子抬眸,目光深深地看向明公公。

明公公脸色一变,忙地跪了下来,请罪道,“奴才多嘴,请殿下责罚。”

能为了唐姑娘将韩大人和范大人派去西戎支持宁家,太子殿下对唐姑娘的感情,已经非同一般。诚然明公公在说那句话时,完全是为了太子在做考虑,此时也免不得紧张。

太子自来忌讳拉帮结派。

良久,头顶上才终于传来了一句,“倒也没说错。”

明公公心头瞬间松了一口气,背心已经一片冰凉。

*

五日后。

前去西域和亲的怀安公主进了宫。

因明日便是和亲的日子,今日薛家姑娘提前一日进宫来面见皇后娘娘。

和亲并非小事。

皇后、云贵妃、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五公主都到了场。

皇后拿出了该有的态度,一见面便让嬷嬷备了一份厚礼给她,关怀地问道,“明日就得出发,可准备好了?”

薛家姑娘蹲礼谢恩,“皇后娘娘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皇后点头,“此一去,也不知归期,到了西域后好生照顾自己,有何事,及时让人送信回来。”

薛家姑娘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同皇后寒暄完了,薛家姑娘,又才起身同在场之人一一问了安。

认完亲,皇后便抬起头,往人堆里望了一眼,想找个人领她去逛逛园子。

虽说有些残忍,可前去和亲的公主,最好能将大周的一草一木都刻在心头,无论将来发生何变故,都应将大周放在头一位。

今日四公主没来,说自己染了风寒,怕度给了怀安公主,误了和亲大事。

如今与其年龄相仿的便只有五公主一人。

皇后看了一眼五公主,召她过来,“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安阳陪着怀安公主去瞧瞧。”

在薛家姑娘被封为怀安公主之前,五公主连面都未曾见过一回,如今突然以姐妹相称,五公主有些不太习惯。

但能以大周公主的名义去和亲,五公主心头还是生了尊敬。

五公主到底是起身,领了路,“薛姑娘请。”

“多谢五殿下。”

*

薛家姑娘一走,众人都散了,皇后将太子单独留在了凤栖殿。

开春的一场选秀,闹出了人命,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三位皇子的亲事,一个都没定下来。

如今已过去了月余,再不给个信儿,放出去的秀女怕是等不起,皇室得给人撂了牌子,参选的秀女们才能重新许亲。

皇上走之前,私下里已同皇后商议好了。

二皇妃的人选,定的是上书房殷先生的女儿,殷家大姑娘。

三皇妃的人选,定的是太医院副使,谢太医家的三姑娘。

比起盘算各自的利益,皇上首要考虑的是儿女该过的日子,两家结亲,就该互补,又不是选太子妃,哪来的那么多权势牵扯。

皇上考虑到苏家姑娘刚死,并不着急,“太子妃暂且搁一搁,等朕回来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如此一来,两位皇子的亲事就算有了着落,唯有太子一人吊着。

今儿皇后将其留了下来,便是想问他,“苏家姑娘人已经没了,太子心头可还有其他人选。”

适才五公主过来凤栖殿时,也带上了唐韵。

薛姑娘面见皇后和皇子公子的那阵,唐韵一直留在外屋,帮着苏嬷嬷将刚折来的梅花枝,剪枝插瓶。

如今见人散了,又帮着苏嬷嬷一道将瓶子送进了皇后的屋内。

皇后刚问完,太子一抬头,便看到了那道身影。

海棠色的短袄,拼色间裙,手里捧着个梅花瓷瓶,即便是半垂着眉目,也能瞧出她如花似玉的姿容来。

皇后问完,良久都不见太子回答,顺其目光刚望过来,便见唐韵弯身将插好的梅花瓶,轻轻地搁在了旁边的木几上。

皇后微微一愣,再回头,太子已经端起了跟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答道,“近日春闱,事宜众多,儿臣无心顾及私事,日后再禀报给母后。”

太子说完便搁下了茶盏起身。

脚步走出去时,同唐韵几乎是一前一后。

皇后回头,盯着那两道身影,一个挺拔英俊,一个娇柔妩媚,脑子里突地闪出了一道荒谬的念头来。

不可能。

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

唐韵适才进去,并没料到太子还在,也没料到,会撞见皇后问太子那番话。

出来后,脚步便走得极快。

谁知身后那人比她更快,快到门口了,身后的脚步一瞬挤过了她,墨黑色的肩头,突地偏了过来,声音擦着她耳畔道,“午后孤无事。”

她可以过来。

唐韵被他这一动作,唬得身子僵硬,心口突突直跳。

太子继续往前走了。

唐韵跟着出了门,脚步刚跨过门槛,苏嬷嬷也紧跟着走了出来,笑着同她道,“今儿真是多亏了唐姑娘,修剪完,梅花枝还真是好看许多。”

唐韵心头还未平复过来,“嬷嬷不嫌弃就好,横竖我也无事。”

五公主马上要出嫁,上书房也不用再去,她整日闲得慌,除了陪着五公主说说话,只剩下了捣腾这些花花草草。

见五公主还未回来,唐韵也没再留,从凤栖殿出去后,一人先去了一趟逢春殿。

唐韵虽搬去了觅乐殿,可东西还留在了那。

住的那间屋子,五公主让人一直给她留着,且逢春殿出了那档子事后,一时半会儿,怕是还没人敢再住进来。

唐韵推开门,径直走到了橱柜前,打开橱柜,从最底层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药包,塞进袖筒后,又才走了出去,径直回到了觅乐殿。

太子昨夜那话是何意,她知道。

他已经开始在怀疑。

这事儿本就瞒不了多久,她也没想再继续瞒着,哪天被他查了出来,便也罢。

*

到了觅乐殿,五公主已经回来了,唐韵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将药包放好后,才去看了五公主。

一进去,便见五公主坐在软榻上,双目放空,神色一片呆滞。

唐韵走到跟前了,五公主才回过神。

“殿下想什么呢。”

“韵姐姐。”五公主的神色立马恢复了过来,拉着唐韵,突地道,“韵姐姐帮我收拾几件衣裳吧,明儿我想去一趟顾家,顾家表妹生辰,我还未送礼呢。”

唐韵一愣,“殿下要住几日?”

“就住一日吧。”五公主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笑着凑近她,“韵姐姐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不待唐韵答,五公主又笑着道,“韵姐姐放心,不过一日,很快就回来。”

顾家的几个姑娘,唐韵见过,待人都极好,便笑着道,“好,我给殿下收拾。”

唐韵去橱柜取衣裳,五公主便立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似是要将她此时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韵姐姐。”五公主突地唤了她一声。

唐韵正勾着身子,替她选着衣裳,并没回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好想唤你一声嫂子。”

唐韵勾起的胳膊微微一僵。

“我很庆幸自己曾去过龙鳞寺,庆幸在那里能遇上韵姐姐,韵姐姐可有感觉,人生在世,冥冥之中,很多事情实则早就注定好了,咱们该去哪儿,咱该同哪些人相遇,就像韵姐姐,会进宫,会遇上皇兄,会成为太子妃。”

也像她,注定了要去西域。

否则为何她嫁不成蒋家公子,也嫁不成张家二公子。

似乎无论她走哪儿,都是多余,都是破坏人感情的后来者。

而她恰好又喜欢西域。

薛家姑娘今儿跪在她面前,就似是蒋公子的那位表妹一般,态度极为诚恳地同她道,“我知道如今我说这些不应该,但明日一离开,这辈子我恐怕再也无法回到大周,思来想去,走之前我还是想同五殿下说一句,二公子重情重义,将来若有得罪五殿下的地方,还请五殿下多担待,此一去,我无悔,同二公子之前那些约定便皆不作数,我不过是认识二公子在先,但二公子的良人是五殿下,愿五殿下能同二公子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