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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得不到的总是想别人也得不到,韩文郎当时的心里就是如此。

去了京城之后,他一直在留意她,他知道她与妹妹的关系好,便与妹夫打好关系,常常赖在尚书府不走,为的就是等她。

在京城见到的第 一面并非是在尚书府,而是游湖的那一次。

能去,也是因为他听说了她会去,所以他才让妹夫王敬才将他也带上。

从她下马车,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尽了眼里,他看到萧靖琛对她的宠爱,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就似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狠狠地刺了他的眼睛。

他很想对所有人说,当初他俩原本是情投意合的,如今该和她站在一起的人不是萧靖琛,而是他韩文郎,他甚至想象了一下自己站在她身旁,是什么模样。

必定也是般配的。

荷花路口,他等了她很久,心里日渐生出来的情绪,化解了他的不甘,余下的只是妥协。

到了最后,也就只是想着,多看她一眼也好,至于以后,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那一次游湖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只有痛苦,他没有想到萧霜会看上他。

但是白婉儿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的心里装着的人是谁。

终于,她来了尚书府,他也看到了她,她越发的明媚动人,越来越会利用她的外貌去蛊惑人心,他毫无幸免的再一次迷失在她的跟前,灼灼茶花下,他头一回鼓起了勇气,想要拉起她的手,想要吻她。

不去在意她是谁,只想和她逃离这里,想和她单独的呆在一起,想知道曾经印在自己唇上的那股温柔,是不是还在,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感觉。

可后来都被萧霜打乱了。

再一次相见,她来是为了白御海,他见她流泪,他心痛,可他心痛的并非只是她的伤心难过,而是,在她的眼里,是真的没有了他的影子。

她彻底的变了。

可即便是她变了,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些年自己在她身上寄托的思念和痛苦。

他答应了她会帮助白御海,其实,不用她来求他,他也会答应的。

走之前,他送给了她一盒熏香,那是他曾经去白家时携带在身上,住在白御海的院子里时,他就是点的这种熏香,她说她也喜欢那个味道。

但后来的阴差阳错,没能让他履行承诺,没能让人给她稍过去。

这次,他总算是有机会给她了,还是当初他们都喜欢的那个味道,他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能闻到她身上原来的那股清香。

那时候的她眼睛心里还有他。

但事实证明,所有的相守和默默地等待,到最后都只是他在痴心妄想,对于她来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以,她才会不介意当自己的嫂子,也从来不在意他的心里会不会难受。

那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能靠着他脑海里的记忆去思念,每日相思,终是日久成疾。

他没有忍住,找了白御海,对他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疯魔了。

为了她而疯,为了她,他生平第 一次做了亏心事,他去报复了萧霜,所有对她不好的,与她做对的人,他都会记恨。

那时候,他也想过,若当初在白婉儿嫁给萧靖琛之前,他能拿出今日这勇气出来,或许他们的结局就不会今日这般让他痛不欲生。

与白御海坦白完的第 二日,萧靖琛去找了他,同样是在醉花楼,他发现,萧靖琛只需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能让他无地自容。

萧靖琛才是白婉儿的夫君,而他什么都不是。

“你已经放弃了一回,不要再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她承受不起第 二次的抛弃。”萧靖琛对他说道。

韩文郎跟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好几回,借着一股酒劲儿,韩文郎抓住了萧靖琛的衣襟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抛弃她?”

萧靖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回答的异常干脆,“因为,我不会放手。”

其实从萧靖琛进屋的那一瞬间,韩文郎知道自己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他都败了。

比不过萧靖琛的官职,如今看来连对白婉儿的爱,或许都比不过,至少,萧靖琛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当年,他却选择了放手。

萧靖琛找过他之后,他更加没有机会见到白婉儿。

在他呆在家里肚子舔着伤口颓废的时候,他听到了白婉儿去了北城的消息,又听说了洪灾的事。

他还是放不下她,白婉儿出发的第 二日,韩文郎便只身一人追了上去。

从白婉儿最开始走的路线出发,他找到了白御海,他帮着白御海四处张罗铁匠,打造出了白婉儿想要的东西,为了赶时间,白御海先去了前方,韩文郎则是留下来,继续负责联络铁匠。

只有在路上的时候,他似乎才能感觉到了自己离白婉儿的距离近了一些。

她走在前方,他沿着她的脚步紧追而上,每过一个村子他都会悄悄地向当地的农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位长的很好看的夫人。

有见过的有没有见过的。

“你是说那位长得像神仙的夫人?她还来过我家里。”一位农妇说起这事来,一脸的得意,回头指了指屋角的那张藤条编制的椅子说道,“当初她就是坐在那里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我家男人们带着官兵都下田挖水渠去了,那位夫人就坐在了我家里烤了一阵子火。”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夫人。”农妇说完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小伙子我看你也长得俊。”

韩文郎在一片哄笑声中,问了一声,“我可以坐坐那椅子吗?”

“可以,你随便坐,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山上割下来的藤条,自己做的这么一张。”

那一夜白御海就歇在了那户农家,没去睡床,就坐在那把椅子耷拉着脑袋睡了一夜。

第二日农妇起来,韩文郎已经走了,在椅子上搁了几两银子,让那农户兴奋地直锤胸,嚷嚷着要去山上割藤条多做几把椅子去卖。

韩文郎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遇到没有见过白婉儿的人家,就会被人开玩笑,“是不是惹媳妇儿生气了,把媳妇儿气跑了?”

“见笑了。”韩文郎笑了笑,很是享受旁人嘴里的那句媳妇儿,本就应该是他的媳妇儿,如今也确实是因为在生自己的气,不想再见他,不再爱他。

“这女人就得哄,大雨天的从家里跑出去,肯定伤透了心,要是追上了,你就好好的哄哄她,说说好话,别顾着自己面子了。”这次同韩文郎说话的是一位庄家汉子。

“她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两年前。”韩文郎埋头着苦笑。

两年前,她嫁人的时候。

韩文郎说完,那庄稼汉子傻傻地愣住,如雕像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也真是太迟钝。”

“但愿你还能找得到吧。”那庄稼汉子看出了韩文郎的情绪低落,也好心的安慰了他一句。

从农家的屋里出来,再次踏入了风雨之中,韩文郎自己也不能确定他能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不是他要找的白婉儿。

一路上白婉儿的脸都在他的脑海里,寂寞的时候去想一回,摔倒在雨中的时候,去想一回,看到前面稀泥里被踩出来的脚印时,他也能去想一回,那中间是不是也有白婉儿的。

从京城出发,韩文郎就没有停止过去想她,脑海里白婉儿的模样,千变万化。

单纯的,妩媚的,热情的,冷漠的。

最初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抬头,他都能记的清楚,脸上的风情和嘴角浅浅地笑容,他都记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些画面就开始渐渐地模糊了,直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浮现白婉儿的冷漠,和她施了媚态的笑容,剩下的就只有那双剪了秋水的眼瞳,和十六岁那年,他初见她时的单纯模样。

那双眼睛里有对他的爱慕之光,他喜欢她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身边,其实,她一进屋,他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戳穿她,因为他喜欢她的靠近。

韩文郎慢慢地有了一种,用手背去触碰唇瓣的嗜好,白婉儿初次留在他唇瓣的柔软,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且还记得越来越清晰。

他敢确定,从那以后,在这世上,他再也没有见过比她的唇瓣还要更柔软的东西。

离北城越近,韩文郎的脚步就越沉重,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离心底的那个真相越来越近。

最初发现时,他强烈的去抵抗,将那抹随时都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感觉强硬的压下去,不敢去想。

可无论他怎么去压制,内心最真实的东西,却骗不了他。

走完了白婉儿走过的路,到了北城,站在北城的城门口,他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她之后,会说些什么,又或者说,这一路走过来,其实,他才发现,他想要见的白婉儿早就在她十六岁,嫁给萧靖琛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残留在他脑海里,关于白婉儿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十六岁那年。

她眼里还有他的时候。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清香味的时候。

他爱的是十六岁的白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