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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很难理解,明明这珍珠最容易偷的就是自家人,但是郑夫人却不从自家人开始搜起。

丽姝坐起身道:“亲戚又如何?好亲戚才是亲戚,如果是为非作歹的亲戚,那也算亲戚啊。要我的话,知道是谁偷的,把他送官都成。你娘啊,就是太讲人情了。”

“你小心一点,怎么敢在背后编排婆婆,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不过,也许是外面的人偷的也不一定。”郑灏是知晓爹娘家族观念都很重,若是先怀疑亲戚们,查出来还好,若是没查出来,亲戚也断了,这就结仇了。

丽姝点头:“也是,其实这颗珠子固然是很珍贵,但你们之所以有出息,靠的也是自己的努力,正所谓人定胜天,非鬼怪神力之作用。所以,即便没有这颗珠子,也会仕途顺畅的。”

素来正经的郑灏在她耳边道:“没有那颗珠子,也有你这里的珠子啊。”

丽姝听的半边身子只觉得酥软,又推了他一下,“胡说什么。”

“娘子,你对我真好。”郑灏强有力的搂着丽姝的腰。

二人又去郑夫人处,郑夫人替婆母查找珍珠的事情,自然愁眉不展,见丽姝过来,丽姝说昨儿回家和伯父说了,郑夫人也是面露感

激。

“你二弟今儿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我这心里总算是舒服多了。”这些年郑夫人总愁眉不展,也是因为郑清的病情。

郑灏道:“等会儿我去看看清弟,弟妹在旁伺候吗?”

郑夫人点头:“她这几日日夜都在你弟弟身边伺候,之所以你弟弟的病情有好转也多亏了她。”

郑灏心道这谭氏怎么又积极起来?因此,他对丽姝使了个眼色,让丽姝去一探究竟。

自从郑灏和丽姝在院子里挂了牌匾叫天然居之后,郑清和谭氏也效仿他们,打了一块牌匾叫陶然居。

丽姝从郑夫人这里请完安后,就去了陶然居,谭氏刚喂完药出来,见丽姝过来,倒是很客气。

“大嫂来我这里是稀客,我这里的茶也不知道大嫂能不能喝惯。”

“怎么喝不惯,你当我一直都是吃贡茶的啊。小时候我父亲清廉极了,我能吃一杯好茶都阿弥陀佛了。就是后来回到京里,才好些的。”丽姝微微一笑。

谭氏听说过刘承旭为官清廉,官员这么多,她能了解这些,还是当年她上京发嫁时,有人说修了新河,新河通畅正是刘承旭主持的。

真好,都是做官大嫂的爹都是做的官人尽皆知。

谭氏放下手中茶盏,又抿了抿唇:“大嫂,我家二爷的病已经好了许多了,请你放心吧。”

“真是辛苦你了,是了,裘姨妈来了吗?”丽姝问道。

谭氏摇头:“她老人家来做什么,再者,她在守寡到底不便。在咱们这个家里,最重视的不就是这些吗?”

这些话无不说明谭氏的不满,可丽姝就反问:“难道弟妹在家就没有男女大防不成?”

谭氏一噎,“有,当然有。我爹未中前,在家开馆,收了不少弟子,但从来不许我们去前院,小时候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走亲戚,那样我才能出去了。”

“书香门第教书育人,一贯最让我佩服,也难怪头一次见到弟妹时,弟妹身上一股书卷气。”

谭氏听了这话有些走神。

丽姝看出了一些不寻常,她又随口说起老太太的珍珠:“你说这可怎么办?老太太茶饭不思,太太也找不到,真不知道是谁拿走了?”

“那等宝

物,觊觎者许多,光天化日之下失窃,难说的很。”谭氏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是觊觎者太多,所以谁都有嫌疑。”丽姝直直的看着她。

谭氏见丽姝盯着她,不免有些紧张:“大嫂不会怀疑我吧?”

丽姝摇头:“我怀疑你做什么,你又拿珠子干嘛呢?”

以往谭氏总把衣裳搭配的很好,现在她却穿的寡淡素净,这还没出正月,居然就这般素淡,不太符合她的性格。

谭氏则不想多说了:“大嫂,我要进屋去喂水了,你若有事,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我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快些照顾二弟去吧。”丽姝就离开了。

谭氏当即转头进去,里面的郑清靠在床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谭氏不敢多话,立马坐在床边,想说话,郑清却不开腔。

原本的郑清对她很好,一直温文尔雅,自从上个月……

“二郎——”

“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呢?”郑清手上的书合上,看着她淡淡的道。

谭氏不知道为何,以前郑清对她好的时候她并不珍惜,只觉得丈夫没用,即便再好,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可是他对她不在意的时候,他表现出那样矜贵,甚至疯狂时,她又突然觉得那个裘如龙算个屁啊,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谭氏哆嗦了一下:“我不走,我也不想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留在我身边做什么?一辈子守活寡。姑娘,我现在告诉你,我会死的。况且我虽然有病在身,但我不是武大郎。”郑清毫不留情粉碎她的梦想。

谭氏想起那日郑清的手段,她立马道:“你自然不是,其实我也从来没想过离开你的。我那天其实就后悔了,真的……”

还记得那日,她真的听信裘如龙的话要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可临门一脚时,这个平日似乎病秧子的丈夫出现了。

他平日清瘦的脸上露出的是狠厉之色,裘如龙要直接杀人灭口,好在当初她起了恻隐之心,没想到裘如龙被反杀了,他的机关设置的太巧妙了。

“你也不必同我解释,裘如龙想偷我祖母的珍珠,制造混乱后,借故溜出京中,从此你二人远走高飞,还能把珠

子拿到杭州换钱,毕竟我早就听闻杭州有间名寺向我祖母提出过多次了,将来你们吃穿也不愁了。”郑清看向谭氏似乎能把一切看穿。

谭氏在裘姨妈处多次,起初还有裘姨妈在,她和裘如龙说不上话,直到后来大嫂生子后,郑夫人来这边少了,裘如龙看出了她的寂寞,知道她的困境,想带她远走高飞。

她真的被打动了,家族什么她都不想要了,为什么作为一个人,她就不能过完整的女人过的日子呢?

可最后她又犹豫了,裘如龙却已经拿到了那颗珠子,郑家一时也混乱起来。

因为混乱,谭氏才能把人都派出去找珠子,她则悄悄的准备离开,和裘如龙在事先发现的一条小路上离开,哪里知晓郑清却赶了过来。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袭白衫,只是神情变得很淡漠,裘如龙想杀人,她上前哀求了几声,求着裘如龙莫要害郑清的性命,就在她以为郑清必死无疑的时候,却不知晓郑清从哪里弄的机关,一簇箭射向裘如龙。

再之后,他要放自己走,谭氏却突然不想走了,她想通了,丈夫虽然弱,但也能保护她。甚至之后对郑清死心塌地起来,也因为郑清装病,才没人关心裘如龙怎么样了。

“二郎,可是你一直关自己在书房,从来都不理我,对我也只是关怀,我有时候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谭氏和裘如龙没机会逾矩,她其实还没有大胆到那个地步。

郑清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别装了。”

谭氏这次倒是真心实意的:“是真的,偌大的屋子成日都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啊,我有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可你太清心寡欲了,我想让你用手来帮我,我也说不出口,总觉得这样我很下贱,原本我就是高攀你们家。”

说到这里,她还很伤心,埋头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又是悔恨又是害怕,又有些解脱。

郑清看了她半天,才道:“别哭了。”

谭氏扬起头来,梨花带雨,又笑了:“你肯原谅我了吗?”

“既然我没赶你走,那你就留下吧。”郑清看了一眼手里的书,转过身去。

谭氏喜笑颜开,但旋即又担心着:“可你错手伤了裘如龙的事情怎么办呢?他中了一箭,迅速的拔了箭就

跑了。他会不会去告你啊……”

郑清摇头:“是我特地放他走的,据我所知他不日就要被抓住了,听说三嫂家去和刘指挥使说了。”

谭氏那颗心还吊着。

就说丽姝在次日就听说了裘如龙的死讯,他身上藏着的就是郑老夫人的那颗珠子,锦衣卫的人找到交给了顺天府。

裘如龙身上不仅有郑老夫人的那颗珠子,还有从郑家窃取的海防图以及和倭寇来往的信件。

如此真相大白,裘姨妈哭的不能自已,郑夫人也是暗自伤神。

丽姝却是一个激灵,她以为的宅斗,大抵是岑夫人那样口蜜腹剑明火执仗,既可以打男人的外室,又可以在家横行霸道,压的丽贞抬不起头来,就是那个私生子也影响不了岑夫人的地位。

可真正的宅斗却是天衣无缝收放自如,恐怕以郑夫人的利眼,早就知道裘如龙的荒唐和谭氏的不安分了,她先放任自如,又收拢回来。裘如龙死了,谭氏回归郑清,让谭氏对郑清死心塌地,郑老夫人如今那颗珍珠失而复得,对身边的人也起了提防之心。原本郑夫人担心老夫人把好东西给她娘家人,如今也不担心了。

而郑夫人此事还凸显了自己的孝心,一举数得。

丽姝庆幸她当二把手非常的老实,真是每个人都不能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