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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以最大恶意揣测大妞,而是家中住了阮十一,一个丫头突然着意打扮起来,腰勒的紧紧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眼含春意,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岂不是丑闻一桩。

她吃了一口茶,决定先稳住大妞:“我这里有几个花样子,你替我送去洛家给洛家小姐,就说我特地给她的她且小学着做。”

大妞有些不情愿:“小姐,我今儿还有衣裳要洗,要不然让二妞去吧,我也不怎么去洛家,不知道路。”

她不能再等了,等定二奶奶出了月子,她就不能留在阮家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二妞我另外有活计派给她,至于你的活儿,先放着就是了。”蜜娘淡淡道。

见大妞还是不动,蜜娘放下茶盏,不喜道:“怎么,我指不动你了么?”

其实蜜娘家待下人虽然不至于和亲人一般,但还是很宽容的,甚至定二奶奶有多余的布匹吃食点心都会给她们。做的事情也不算多,就家下这几个人的衣裳浆洗,扫扫地,甚至都不必早起。

不像别人家里,动辄打骂要求严苛,但这也让她们没了畏惧之心。

“小姐,奴婢这就去。”大妞吓了一跳。

之前她和蜜娘没怎么接触,只知道她是个好命的姑娘,二爷奶奶出那么些钱送她去闺塾,小姐自己也争气,那些大字儿她看的头皮都疼了,小姐却非常有毅力的学,从不间断。

故而她才七岁就能写会画,琵琶也会弹,小哥儿洗三之时,来的客人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

往往人们对有大毅力者,都是不敢忽视的。

等她出去了,蜜娘才去上房一趟,把这件事情同定二奶奶说了。

“女儿也说不好她要做什么,但是我们这里住着年轻的公子,若是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情了,她一个小丫头是小,就怕说娘您的闲话。若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她自个儿非要打扮,那就皆大欢喜了。”

定二奶奶放下牛倌儿,方才惊讶的看着蜜娘:“都说读书好,看来蜜娘的确是厉害。我这些日子坐月子,倒是没留心这些。”

主要是家中就这几个仆人,都各司其职,定二奶奶还要自己喂奶自己照看孩子呢!

蜜娘笑道:“女儿为娘分忧,也是应该的嘛!”

经过蜜娘的提醒,定二奶奶把好婆喊了过来吩咐了一通。

好婆让钟氏进厨房整治饭菜,她则表面上做活儿,其实一直盯着大妞。

大妞那点浅显的心思,连蜜娘都看出来了,更遑论是好婆这样天天盯着她的人。

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即便要革退下人,也得拿住证据。

阮嘉定在岁试之前,一般都学到很晚,书房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黑夜中,一个女人从树后出来。

她左右两边看看,很是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但定了定神,她还是义无反顾朝书房走去,还时不时摸摸头发,把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一抹雪白。

她推门而入时,一脸媚意的抬眸,顿时吓了一跳。

这房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妞的亲娘钟氏,还有她妹妹二妞。

钟氏难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姑娘家打扮得妖妖调调的,你让我和你爹两人的老脸往哪里放?”

好婆瞬时走了进来,对钟氏微微颔首,“明儿让王五送小姐去闺塾后,就送她去四奶奶那边。我们二奶奶说了,会让尚四奶奶替她配一户好人家,你们有体几要给她的就给吧。否则,闹出什么事情来,伤了我们的脸面是小,让亲戚们说我们家不守规矩,别说是我们二奶奶如何,就是你们这一家子,怕是整个阮家也容不下了。”

钟氏忙道:“好婆放心,明儿一早就送她走。”

在阮家吃喝不愁,现在还开始发工钱了,比起以前饿肚子的日子难熬太多了,她们才舍不得离开呢!

况且她女儿爬主子床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那还有谁敢要她们。

次日清晨,蜜娘看二妞眼睛红红的,她什么都没问。

早膳吃的鱼片粥,鱼片滑嫩,连定二奶奶都笑:“这味儿清爽。”

大家都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样的处理已经是格外仁慈了,给了彼此体面。

阮嘉定岁试得了一等,乡试名额到手,在他的辅助下阮十一也过了府试,桂大奶奶自有一番感谢不提。

闺塾里洛秋君的兄长也通过了府试,大家又是恭喜她和陶淳儿。

陶淳儿整张脸布满了红霞,她很矜持,也没有得意忘形,这让大家更觉得她的可贵。王素敏看大家都恭喜陶淳儿,她平时性格不小气,但遇到这种事情难免多愁善感。

这陶家是江陵首屈一指的米商,听郭夫人和几个婆子闲聊才知道陶家对女婿非常大手笔,府试过后,一口气就拿了两千两资助女婿。

想到陶家的阔绰,再想起自己的穷酸,她觉得在闺塾都读不下去了。郭家本就不富裕,还要负担她时常生病的银钱,她还跟着郭家两位小姐一样的分例读书,再这般下去,她不仅帮不到郭家,还扯后腿。

到时候别人又不知道要有多少言语。

罢了,她等今年在闺塾读完,就不要再来了,这里的姐妹都很好,只是她实在是被这种对比弄的身心俱疲。

想通了这点,王素敏觉得自己浑身舒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肯定是你的敌人,王素敏和计春芳一向不和,王素敏这样轻快,头一个感觉到变化的人当然是计春芳。

“令嫂这是如何了?”计春芳问郭瑶玉。

郭瑶玉叹了一声:“她和我母亲说她身体经常不好,想明年就不来闺塾了,以免身子骨吃不消。”

“可是我见她近来身子骨很是不错啊。”

“兴许她大了,也不想和我们混在一起吧。”

得了郭瑶玉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计春芳猛然反应过来,心里大骂自己糊涂。

王素敏明年虚岁十几岁了,她虽然是早就办了成婚仪式,但郭夫人以亲女待她,可她毕竟不是亲生女儿。郭家人虽然好,但是她也不能不知趣儿的还真的就要郭家出钱额外照看,只好找借口说她身体不好。

想到这里,计春芳对这个平日一向不太和睦的老对头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她虽然娘不受宠,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正房夫人,在家不必看人脸色。

“以前总觉得她是吃白食的,明明是个外人,在郭夫人家却是不懂事,在郭夫人面前和瑶玉姐妹争宠不说,还还要这要那,现在想来,她肯定也有不如意吧。”

得知定二奶奶出了月子,家中的男客也回去了,计春芳遂上门和蜜娘说话,她家她并不愿意回去,觉得乌烟瘴气,反而在蜜娘家里方能畅所欲言。

蜜娘点头:“郭家是真厚道,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家,你放心吧,我看王姐姐的日子肯定比我们都好很多。”

计春芳听了这话,方笑道:“你说的是,我竟然想不通这个道理。”

“姐姐不是想不通,不过是人都有偏颇罢了。”蜜娘想计春芳和郭家姐妹交好,看问题当然是从郭瑶玉的角度出发,这也无可厚非。

计春芳看着蜜娘,同是感叹道:“其实瑶玉也是没法子,郭大人此人结交人,不看家私,也不看相貌,多是看人品才学。当初瑶玉的兄长之所以和王素敏家结亲,这都是因为看在王素敏的叔祖父有林下之风的缘故。可是,她叔祖父不代表她呀!瑶玉也很怕她爹把她许婚,故而有的时候也难免为自己打算几分。”

说穿了,就是郭瑶玉想嫁的年貌相当之人,不愿意她爹随意许婚,尤其是嫁到清贫之家,日后怕是更操劳。

可是,蜜娘道:“这事儿她打算也没用,除非郭夫人帮她。”

计春芳摊手:“那恐怕不可能了,大事上郭夫人都是听郭老爷的。”

见计春芳很是忧虑,蜜娘笑道:“姐姐想这个,还不如想想先生布置的那几首诗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计春芳就是哀嚎:“也不知道上天怎么把你们都生的这般钟灵毓秀,偏偏我却是榆木脑袋一个。”

“这才刚学完,姐姐可要在上边下苦功夫才行。”

一听说要下苦功夫,计春芳脸都绿了,她其实知道自己为何学不进去,就是心太杂,永远也做不到蜜娘这般心无旁骛。方才还在和自己说笑,要读书写字就立马埋头苦干,旁若无人。

她略坐了一会儿,才默默的走了。

等蜜娘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半晌了,定二奶奶亲自端饭进来。

“蜜娘,怎么这么专心,你这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么?你看娘做了什么,丝瓜炒鸡蛋,杂胡椒,用藕鲊的,不是你最喜欢的么。”

蜜娘撒娇:“娘,我想写完这一面再吃,你就放在这里吧。”

定二奶奶还像小时候一样,亲自端着碗:“娘喂你。”

还跟小时候一样,定二奶奶喂给女儿吃,见女儿一大碗饭都吃完,又是不肯喝汤,她哄了半天蜜娘才喝下去。

有时候蜜娘想,这大概就是有爹娘的好处,可以无限撒娇。

“娘,大妞那里如何了?”蜜娘问道。

定二奶奶笑道:“你尚四伯母让人送信给我说是已经为她找了一户人家,嫁到岳阳去了,她是个什么人,你倒是不必操心她。”

尚四奶奶居然把大妞嫁到外地了,这招还真是狠。

“娘,我不是操心她,还不是她亲妹子在我身边。”蜜娘看到这些日子二妞也时常难过。

定二奶奶摸了摸她的头:“你爹说了,等他中举后让我们重新再挑下人,不必担心。”

牛倌儿大名叫阮玉恒,恒是恒心的意思,他又是玉字辈儿的。小家伙刚生下来跟红皮猴子似的,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居然白白的,可爱极了,且很少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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