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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涧宗就像是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了一样,短短半个月反复发烧了好多次,状态一直很差,给燕折愁得不行。

他之前看到营销号说反复发烧会烧坏脑子……万一白涧宗烧坏脑子,他就得赚钱养家了。

半个月里也发生了很多事,燕驰明藏尸的证据收集齐全了,但审问无果,警方正愁怎么提起诉讼。

因为原本说要自首的苏友倾知道白茉被救出来的消息后,突然对一切闭口不谈了。

白茉还活着,意味着有关于苏友倾的刑期也会相对减少,想要他死刑,就还得调查别的事——

比如他和燕驰明联手制造秦烨兄弟车祸、造成秦烨弟弟死亡谋取心脏的事。

总之不管怎么挣扎,这两人在劫难逃。

而白家这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白茉和其他所有人,以防苏友倾狗急跳墙。

燕折脱臼的手臂已经恢复了,不用再吊脖子上,只是肋骨固定带还得戴一段时间。

他也挺忙的,每天都在白涧宗和白茉母子俩间来回奔波——没办法,白茉不认白涧宗,只认他。

医生的建议是让白茉多接触接触愿意接纳的人,这样能让白茉更快熟悉外面的世界。

“您快吃饭。”

饭倒是不用燕折喂,老宅有阿姨是白茉嫁过来的时候陪嫁来的,以前和她很亲昵,也许是还有一点熟悉感,白茉并不抗拒这个阿姨。

白茉张开嘴,无意识地咀嚼了两下,突然冷不丁地问:“他死了没有。”

燕折惊了下,握着白茉的手一抖。

“他”是指苏友倾吗?

半个多月了,白茉第一次提起苏友倾。

她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地仿佛这里只有一具肉|体。

“我要他死。”白茉说完又立刻重复了一遍,语气缓慢:“我想要他死。”

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燕折心脏颤了颤。

满脑子都是以前在那里时,白茉被折腾的画面。他逃出来后,苏友倾只会变本加厉地对待白茉。

“他一定会死的。”

燕折不敢提苏友倾的名字,一边安抚,一边不由得想起上辈子。

上辈子也是这样吗?

苏友倾发现自己要暴露了,就把白茉锁在了密闭的空间里等死?

后来苏友倾在白涧宗的折磨下,说白茉已经死了,骨灰被他吃了。那时候的苏友倾几乎已经被折磨得要死掉,没人想过他还会说谎。

吃骨灰也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变态事。

根据后来的结果推断,上辈子搜查苏宅地下的时候应该没人发现那堵墙。而白茉就在里面寂静地等待死亡,抱着浓烈的恐惧与恨。

而苏友倾绝对不会白干这种事,哪怕他已经被白涧宗弄死了,他也会事先安排好,想办法在一个月后、也许是两个月后让白涧宗知道真相。

告诉白涧宗,其实我没有吃掉她的骨灰。

你折磨我的时候你母亲还活着。

可惜因为你把我抓了,没人给她陪伴,没人给她送饭,她会满身污秽地、孤独地饿死在一个巴掌大的墙内。

是你!

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燕折突然就明白这辈子的苏友倾为什么会说那句“你会后悔的”了。

苏友倾故意的,他死到临头还怀揣着满满的恶意,他要白茉永远死都要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要白涧宗事后得知真相后一辈子活在痛苦中、追悔莫及。

可上辈子的白涧宗自杀了。

有那么一瞬间,燕折浑身发冷,突然庆幸白涧宗上辈子自杀了。

否则该有多绝望……

阿姨喂完饭,轻声细语道:“茉茉,该吃糖了。”

所谓糖其实是药,但白茉对吃药很抗拒,只能这么哄她。为什么对吃药抗拒呢?因为为了让她乖乖听话,苏友倾第一年的时候给白茉喂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

这是燕折后来推断出来的,否则不至于才关一年白茉就精神出了问题,需要孩子的安慰。

“我要去照顾祖母了。”燕折说,“妈妈,明天见。”

听到“祖母”两个字,白茉的指尖动了动。

只有这样说,燕折才能得到喘息的空档,否则白茉会一直要求他陪着。

——玗晰

一转身,燕折就看见了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白涧宗,形单影只,显得有些寂寞。明明白涧宗才是真正的儿子,却只能躲在门外窥伺,得不到一点温存。

“过来。”

“你唤狗呢,过来过来的……”

燕折不满地嘀咕,但还是老实走到轮椅前。

白涧宗伸手将燕折拉近怀里,偏头看了白茉一眼,便移动轮椅往卧室方向去。

燕折自然地往白涧宗身上一靠,刚好懒得走路。

白涧宗握着他的手:“手太凉了。”

燕折:“衣服已经穿很多了。”

白涧宗:“脸色也差。”

“……”

燕折抿了下唇,没说出是因为刚刚对苏友倾所作所为的恶意猜测。但白涧宗可能也猜到了,只是压在了心里没有提。

……骂苏友倾畜生,畜生怕都觉得冤枉。

燕折问:“今天工作很忙吗?”

白涧宗嗯了声,脸色有些阴郁。

燕折揣摩道:“你会不会吃醋啊?”

白涧宗:“……什么?”

燕折犹豫了下到:“妈妈……她其实很爱你,她只是把我当成你。”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燕折心里有数,白茉从来没爱过黄小宝,更没爱过燕折,她心里装的一直是白涧宗。

“没有,没有吃醋。”白涧宗闭了下眼,似乎已经忍了很多天,“倒是你——”

听到白涧宗的停顿,燕折迷茫抬头:“我?怎么了?”

白涧宗咬紧牙关,直接问道:“你真的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跟她相处?喜欢她把你当成我吗?”

燕折呼吸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说:“这又没什么,妈妈只是精神状态不好,又不是故意认错的。”

轮椅在半路停下,白涧宗道:“之前从没跟你说过,你演技挺烂的。”

燕折:“……”

白涧宗看似平静,其实指尖已经掐进掌心:“燕折,她也打过你,是不是?”

“她和苏友倾一样,都经常虐待你,是不是?”

燕折心跳都停了一瞬。

他脑子有些空白,好像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细节,那些他在跟警察阐述那四年时光时刻意忽略的一些细节——

你指望和一个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人朝夕相处,能得到多好的对待呢?

偶尔的温情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