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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曼自己?身上穿着大衣不觉得,沈卿确却是实实在在地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裙。

余曼一时?恍然,觉得自己?这个助理有时?做的还不是很称职。

至少,不如家里人关心沈卿关心得紧。

余曼几步过去,从沙发上捡了厚一点的外套,抬步往阳台送去。

时?恒湫站在客厅,把沙发上乱丢的几件衣服搭在衣架上,抬头看到沈卿已经穿上余曼递出去的外套,默然两秒,没过去,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除了余曼外,沈卿还有专门的生活助理。

肉蛋奶之?类的,冰箱里准备得很全。

时?恒湫单手撑着冰箱门,目光上下扫了下,在看到最下一层放的矿泉水时?,再次皱了皱眉,伸手把水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沈卿本来?肠胃就不好,大冬天再喝凉的,搞不好又?要去医院。

毛衣和外套的袖口都?松,时?恒湫把拿出来?的矿泉水放在冰箱旁的架子上时?,袖口往下滑了滑,露出他腕骨突出的手腕和小臂。

手腕往上大概十公分的地方有一道很浅的划痕,已经结了痂,隐隐的暗红,横在手臂中?间。

时?恒湫余光瞥到那处,手再垂下来?时?拉了拉衣袖,盖住了那道痕迹。

时?恒湫再转过身时?,沈卿和余曼刚巧从阳台出来?。

余曼用右肩夹着手机,一边嘱咐电话那端等下会议要带的材料,一边弯腰从沙发上捡了自己?的外套。

她披上衣服,手忙脚乱地提上背包,跟沈卿和时?恒湫两人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

沈卿抬手指了下玄关处刚被关上的房门,在沙发上坐下来?,跟时?恒湫解释:“余曼还有个会。”

时?恒湫点头,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拧开,水倒进面前的烧水壶。

按了开关,不出多久,透明的水壶下便?开始冒起细密的泡泡。

时?恒湫两手撑在吧台上,盯着眼前不断加热的玻璃壶,忽然问:“跟季言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沈卿单手撑着额,默了半晌,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机没开声音,沈卿略微有些失神?,盯着电视屏幕,漫无目的地换着台。

“随他便?吧,想要股份就给?他,想要公司也?给?他。”

“本来?就是我欠他的。”沈卿语调很慢,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时?恒湫轻抬了下手指,碰了碰已经玻璃壶的外壁,快速加热的烧水壶,温度已经热了起来?。

他眸色略微沉了沉,还是没控制住说出来?:“你不欠他的,是季家欠你父母的,沈卿,你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你自己?的身上......”

“但是祸不及子女。”沈卿轻声打断时?恒湫。

闪烁的电视屏幕终于停下来?,换到了一个加拿大本土的肥皂剧。

沈卿把遥控器放下来?,很认真?地说:“我做的那些事,无论是拿文件,还是卖双峰和凌华的股票,都?是为了给?爸妈报仇。”

“我不可能在知道是谁害了他们之?后,还什么都?不做,无动于衷,”沈卿声音沉静,“那我妄为他们的女儿。”

沈卿盯着远处的电视屏幕,顿了两秒,接着道:“但这和季言礼都?没有关系。”

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想再做会侵害到季言礼利益的任何事情。

除了不想和他在一起外,其他事上,对上季言礼,她都?愿意退一步。

想到这里,沈卿再次轻拧了眉心。

所以现在季言礼只是收她的股票,而?不搞她是什么意思?

沈卿无意识地揪上披肩边沿的流苏扯了扯,她眉心一直皱着,没有展平。

世家子弟,不说绝情绝爱,但在感情上,一般也?很难放很多真?心。

家族斗争,企业责任,特别是那些从小被当成?接班人培养的孩子,他们要肩负得太多,爱情在他们心里实在是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

沈卿不觉得季言礼会是例外。

所以尽管知道季言礼对她可能有些好感,但沈卿从没想过“她想离婚”这件事真?的会伤到他。

但现在......是伤到他了吗?沈卿有些犹疑地想。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把这想不清楚的问题抛到脑后。

她轻叹了口气,微微偏头,隔着玻璃窗望向窗外。

上午九点多的阳光,温和明亮,却并不刺眼。

沈卿的思绪一时?飘得远了些。

她在想,究竟还能用什么补偿季言礼,股份、钱,还是地皮?

恍惚中?,沈卿忽然听到站在不远处的人出声。

“如果他不同意离婚呢?”时?恒湫把手上的玻璃壶放下,抬头看过去,声线平稳。

沈卿再次猝然皱眉:“不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不可能......”

时?恒湫轻声打断沈卿:“我是说如果。”

如果......沈卿不理解时?恒湫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眉蹙得很深,手再次捏上披肩的流苏。

不可能的,长点脑子都?知道这样纠缠没意义,季言礼那样视利益至上的人,怎么可能犯浑。

沉默中?,沈卿扔在一侧的手机忽然震了下,屏幕上弹出来?电。

是个没有备注的国?内号码。

沈卿眼神?迷蒙,侧眸过去盯着那个来?电看了两眼,伸手捡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手机震动的声音太小,站在吧台后的人没有听到。

时?恒湫右手从玻璃壶的提手上滑下来?,虚握后再松开,另一只撑在吧台上的左手,轻微使力,骨节有点泛白。

他最近总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会做些冲动,不计后果的事情。

对于他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沈卿实在沉默了太久,这让时?恒湫心里很没底。

此刻他目光偏向一侧的电视屏幕,看着肥皂剧里的男女拥抱在一起。

时?恒湫喉间涩然,很忽然地道了句:“或者我们在一起吧。”

清晰而?淡的男声回荡在此刻空旷的房间。

一字一字都?十分地轻触。

沈卿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得抬头,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于此同时?,手机那端的人也?听到了时?恒湫的这句问话。

开着免提的手机被握在林洋手里,但一侧坐的是季言礼。

林洋低头看了眼明显还在通话中?的屏幕,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然而?下一秒,手上的电话却突然断了。

清晰的“嘟——”声响在此时?的候机室。

淮洲国?际机场,有一趟淮洲飞渥太华的航班因机组人员的调配问题,将晚六个小时?起飞。

十分钟前,航空公司发通告,为赔偿该趟航班乘客的损失,在三天内,将按购买机票时?所付价钱的百分之?八十退款,并为该趟航班的所有乘客提供接送机服务。

但季言礼应该是不需要了。

林洋盯着季言礼的脸色。

只见男人灰色的眸子瞬间像是冰冻般沉得不能再沉。

季言礼抬手扯松领口。

他动作幅度不大,但黑曜石的扣子却从衣领处崩下来?,掉落在脚底柔软的地毯上。

他嗓音冷沉,几近沉入谷底:“找淮洲政府批一下航线。”

林行舟看了季言礼和林洋一眼,应了声“好”,拿着手机从一侧座位上站起来?。

头等舱的候机室,人并不多,笑容甜美的服务生小姐端着咖啡盘走过来?。

林洋却直直看着季言礼的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现在真?想打自己?的手,没事手贱拨什么电话。

几分钟后,一架得到批准的私人湾流G800从机场旁侧的一个停放点驶出,上了淮洲机场的跑道。

目的地,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