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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按的不是同一楼层,电梯门一开,男大学生就匆匆走,林誉之默不作声,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后者慌了阵脚,一路低头走,一直走到死路前——前方只有一个杂物间,没有其他人,玻璃窗外是皑皑雪。

林誉之说:“别藏了。”

男大学生不说话,他低头莽冲,打算从林誉之旁侧挪开,却未想到,林誉之一手抓着他脖颈,死死掐着他脖子,按着他,手肘稍稍用力,将他抵在墙上。

变故太快,从被掐脖子感到窒息开始,男大学生毫无反抗之力,后脑勺已经重重地磕在墙上,闷闷一声响,痛得他皱起眉。林誉之收紧手,强烈的窒息感令男大学生下意识张开嘴呼吸——冰冷的、加了冰块的咖啡毫无遗漏地强行灌入他咽喉,剧烈的疼痛和一个嘴都装不下的冰块儿在他口腔中碰撞,男大学生无力地呵了两声,脸憋成猪肝色。

林誉之说:“谁让你来的?林许柯?还是路毅重?”

他稍松了手,男大学生艰难:“lin——lin——”

声音都变了调。

林誉之松开手。

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摘了相机,调出看照片。

照片上基本都是林格和他。

从刚下酒店到今天早上,甚至包括林誉之递给林格暖手宝,都拍下。构图不错,拍得林格很漂亮,有几张照片,林誉之都想保留着,冲洗出,等到往后几十年,还能拿出来反复看,看格格那生动的表情和当下的心境。

林誉之取了存储卡,把空空的相机丢给他,问:“你已经给林许柯发过照片了?”

男大学生又怕又难受,呛到泪都出来了,怯怯点头。

他懦弱:“昨晚发了一次,今天还没有。”

林誉之说:“你走吧,我不为难你,只是别再拍这些东西了——”

他说:“若再有下次,我送你去警察局,举报你侵犯我们个人隐私。”

男大学生摇头,吃力地说不敢了。他还是怕,怕林誉之会忽然动手。

林誉之用的力气太大,他喉咙都哑了。

林誉之低头,从钱包里取出十几张钞票,塞进他卫衣口袋中。男大学生哆嗦了一下,不敢接,眼神惶惶。

林誉之微笑:“刚才下手不小心重了,对不起。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是购买你的存储卡,你也去看看医生,看看喉咙有没有问题。”

男大学生还在抖,林誉之不说话了,端着剩下半杯咖啡,不喝了。清理卫生的服务员推着车子过来,林誉之顺手将咖啡杯放进垃圾桶中,对她说了声谢谢。

不需要等太久,林誉之在即将进自己房间前一瞬接到林臣儒的电话。

林誉之没进房间,有些话不适合在林格面前讲,她不适合听这些。

他去了消防通道,空旷的步梯间,没有其他人,说话时还能听到回声。

电话是林臣儒打来的,声音听起来很幽远,叫了一声林誉之的名字后,就停下了,停了好久,才艰难地继续问。

“誉之,”林臣儒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誉之掌心是那一枚小小储存卡,他故作轻松:“什么?”

“就是,和咱们这个家有关的事情,”林臣儒说,“关于你……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是那种沉重的声音,属于一个迟缓的、上了年纪的老父亲。

林誉之能预测到他的表情。

他给了林臣儒很长很长的沉默。

一直到林臣儒又叫他名字。

“誉之,”林臣儒说,“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

“是的,”林誉之说,“我也一直把您当作亲生父亲。”

“亲父子之间,不需要那些客套的东西,”林臣儒缓慢,“我们也别兜圈子了,你直接说吧,你最近在瞒着我什么?”

林誉之沉默两秒:“爸。您真的想听?”

“嗯。”

“那好,”林誉之说,“既然您想听,那我就不瞒您了。”

“我已经知道了林许柯许给您钱和房子,想让您当说客,劝我去认他,”林誉之说,“但您没这么做,对吗?”

林臣儒没有说话。

只听到他呼吸骤然变了,不再如刚才那么沉,一下胜过一下急。

“您是个非常优秀的父亲,”林誉之声音压低,却仍旧面无表情,“就算是面对着这么多金钱的诱惑,也没有动心——爸,这些天,我一直很感动。”

林臣儒不安:“誉之,你听爸爸说,这个——”

“爸,您不用说,我明白,我相信您,”林誉之冷静地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着令林臣儒羞愧的话语:“谢谢您,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把我’卖给’林许柯的念头,谢谢您没有这么做,也谢谢您没有让格格和妈来说服我。”

长久的死寂。

寂静后,林誉之问:“爸,这个是您今天想和我说的‘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