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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与没说话。

顾乐乐还在央求着沈淮与:“淮与,淮与,我们去看看嘛~”

“后台禁止校外人员进入,”沈淮与不迁就,“这是学校,你必须遵守学校的规则。”

顾乐乐哼了一声:“那你说去取衣服不就得了?刚刚你给明茶送了那么多套,她肯定穿不过来呀,就借口说要拿回来剩下的……等会妈妈就要来接我了,我再不和明茶聊天,就没机会了……”

沈淮与侧脸看他:“你想和她聊什么?”

“要你管!”顾乐乐理直气壮地撒娇,“反正就让我和明茶见见面嘛~淮与~”

沈淮与被他抓着胳膊晃来晃去,余光忽看到别云茶。

在众人注视下,她旁若无人,仍旧穿着礼裙,从甬道走向观众席,直直走到沈少寒面前。

不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沈少寒跟着别云茶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离他们不远的位置,邓老先生戴着黑色的帽子,一边压地帽檐,一边又抬高头,努力地看着这场比赛。

背影微微伛偻,从背后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偷偷来看孙女比赛的爷爷。

顾乐乐还在晃他的腿,一副沈淮与不同意他就死缠到底的模样。

沈淮与腿长,顾乐乐抱着小腿,试图耍赖:“淮与,你要是不同意我今晚就不睡觉——”

“可以。”

猝不及防达成目的,没想到他应得这样干脆,顾乐乐愣了一下:“啊?”

“走吧,”沈淮与说,“我让明茶将其他裙子送出来。”

顾乐乐原以为沈淮与会带他去后门守着,谁知道沈淮与领着他绕到“情人林”旁侧,枝叶茂盛,沙沙作响。

树林里有许多小情侣坐在木椅上,顾乐乐总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沈少寒。

但看不清楚,他只看到两个身影贴的很近,低声交谈。

看多了长鸡眼。

顾乐乐晃晃脑袋,听见沈淮与给杜明茶打电话,声音平静:“明茶,剩下的几套礼服,你现在能送出来吗?”

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嗯,”沈淮与说,“是的,除了你穿着的那一件,其他的需要今晚归还。”

顾乐乐心想。

淮与你就撒谎吧,那裙子哪里需要还了?不都刷的您卡吗?

“好,我在校友林靠西侧湖的位置等你。”

杜明茶出来的很快,结束通话,一秒也没耽误,抱了其他礼裙出来。

她拒绝掉好友提出的帮忙要求——为了她的事,三个舍友忙坏了,这才休息没多长时间。

反正小礼服又不重,只要归纳好了,抱出来轻轻松松。

杜明茶已经换下那双香奈儿的鞋子,她穿着自己的运动鞋,步伐轻快不少。

没走多久,就瞧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驻足荷塘旁,看着水中晃晃悠悠的月亮。

杜明茶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淮老师。”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走路步伐快了许多。

沈淮与侧身。

杜明茶没戴口罩,只口红边缘稍稍褪了一些,或许是喝水,也或许是吃东西,不小心抹掉一点痕迹。

抱着礼裙跑来的缘故,杜明茶脸颊天然微红,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不止,将礼裙从她手中接过时,沈淮与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淡而清的香味。

不是什么香水,就是单纯的体香,混着淡淡的沐浴露、洗发水的气息。

干净,清透。

杜明茶说:“今天真的多谢您了。”

沈淮与忽而一笑:“想表示感谢,光用嘴说说可不行——”

顾乐乐插入一句话:“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吧?”

杜明茶:“……”

沈淮与拍下他的脑壳,轻声斥责:“胡说。”

顾乐乐揉着脑壳,不服气:“反正你都一万年铁树,到现在了,连个花都不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杜明茶敏锐捕捉到重点。

万年铁树,到现在连花也不开。

淮老师……他到现在都没有和人交往过吗?

俗称的牡丹?

宁缺毋滥。

这种对待感情的方式,不小心戳到她的萌点。

杜明茶按着自己的心口,掩盖着过度慌乱的心跳。

她刚想说什么,抬头,忽然看到沈淮与微笑忽然收敛,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树林中某处。

杜明茶好奇走过去:“淮老师,您在看——唔。”

沈淮与一手抱着那些衣服,另一只手盖在杜明茶眼睛上。

视野被黑暗遮盖,严严实实,杜明茶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淮与手掌宽大,他的体温远远要比外表看起来要温暖的多,熨贴着她的眼睛。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沈淮与的小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她的唇瓣。

没有烟酒味,他的手指干净清爽,特有的冷淡香味。

可他的触碰是热的。

热到要噼里啪啦地燃起小火花。

……距离太近了。

杜明茶心跳骤然紊乱。

等等,蒙眼……他想做什么?

顾乐乐还在旁边啊啊啊啊!!!

“别看,”沈淮与轻咳一声,“没什么好看的。”

杜明茶从他这掩饰性的咳嗽中意识到什么。

沈淮与有不想让她看到的东西,欲盖弥彰。

而且,一般情况下,说“没什么好看的”约等于“我不想让你看到”。

杜明茶理解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倘若沈淮与不说这一句还好,说了之后更是大大激发了杜明茶的好奇心。

心中似有猫爪儿挠,杜明茶用力拉下沈淮与的手,顺着他方才的视线看去,愣了下。

不过五十米远的位置,别云茶依靠在沈少寒的怀抱中,肩膀一耸一耸的,脸贴在他肩膀,像是在哭泣。

真真一对苦命鸳鸯啊。

“我听说你好像不喜欢娃娃亲,”沈淮与轻轻叹气,“的确,有些不合适。”

脸颊上,被沈淮与触碰过的肌肤似乎仍旧留存着他的体温,触感如此真实,像是仍旧在他掌下。

杜明茶竭力遮掩心猿意马,顺着他的话点头,掩饰:“真的太不合适了。”

“不如现在过去同他们谈一谈,”沈淮与微笑提出建议,“现在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这个时机提出一刀两断,不是事半功倍吗?”

杜明茶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沈淮与抱着那些衣服,温和一笑,主动提出回避:“去吧,预祝你成功。”

杜明茶握紧拳,用力点头:“一定会。”

她暗暗松了口气,庆幸沈淮与绅士,懂得避开这种场面。

再怎么说,这种两女一男对峙的场面……实在太尴尬了。

就算杜明茶是过去和对方谈清楚的,也不想让沈淮与在场。

她不想让沈淮与听到、或看到这些东西。

三人就此互道晚安。

走出几步了,踩着月光,顾乐乐扯着沈淮与外套的一角,仍旧费解:“淮与?你就这样走了?”

沈淮与唔一声,将怀抱中的衣服递给始终站在路牌下等候的白修:“还有件事。”

“明茶的爷爷好像也在这边,”沈淮与整理一下外套,垂眼看一脸茫然的顾乐乐,“想不想过去打个招呼?”

-

邓老先生第一次做这种乔装打扮、鬼鬼祟祟的事情。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用力往下拉,想要遮住自己的脸。

这次观看比赛的票,还是邓老先生高价收来的,位置最佳。

他所坐的一片原本是留给老师的区域。

以前这学校请过邓老先生几次,他不肯来,这次学校方压根没提请的事,是他自己偷偷高价买票进来,邓老先生脸上有些挂不住,特意用了帽子做遮掩。

他成功地看到杜明茶。

以及她优秀的主持和台风。

也听到旁侧人对她的赞扬。

他忍不住想笑,又有点莫名的自豪。

这可是他的孙女。

杜明茶是邓老先生最得意的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杜明茶的长相其实更像她的母亲,是那种无论何时看到都会被惊艳到的美。

她完美继承了母亲的容貌,父亲的学习能力。

邓老先生爱她身上属于儿子的那一部分,又矛盾地不喜她肖似她母亲的一张脸。

太美了有什么用处?

沈淮与的生母白静吟那才是一顶一的大美人,然除美貌外再无值得称颂的品德,最终害得兄弟阋墙,沈淮与父亲郁郁而终。

娶妻不可过于貌美。

不可觊觎他人的妻。

这些话是沈淮与父亲遗书中的内容,为的就是警告后辈,莫步前尘。

邓老先生暗暗叹气。

杜明茶下台后,邓老先生让助理给杜明茶投了票,站起来,轻轻锤锤腰。

助理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老先生,您的眼——”

“太闷热了,”邓老先生拿纸巾若无其事地擦着眼睛,“闷的我眼皮都出汗了。”

“以后这种场合,我再也不来了,”他丢掉纸巾,“也没什么意思。”

邓老先生刚走出文体馆,迎面撞上沈淮与和顾乐乐,愣住:“沈老弟,你这是……?”

顾乐乐脆生生地回答:“淮与带我来看明茶的比赛呢。”

邓老先生这才想起来,杜明茶一直在给顾乐乐做辅导。

顾乐乐和杜明茶关系应该也不错。

以前,扶林也很招孩子喜欢。

邓老先生想起往事,一阵怔忡,继而笑着和沈淮与说话:“你这个表舅做的可真称职啊。”

两人寒暄几句,听邓老先生说出来透透气时,沈淮与微笑建议:“听闻校友林那片夜色不错,老先生要不过去走走?”

邓老先生欣然应邀:“好啊。”

他少有与沈淮与这样单独聊天的机会。

并肩走了一阵,邓老先生愈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