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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终于见到顾乐乐的母亲——顾迤逦女士,对方本人如照片一般貌美、干练,做事风风火火。

只是一连三天都没见沈淮与。

杜明茶忍不住问顾乐乐:“淮老师呢?”

“忙着工作呢,”顾乐乐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不过明天他就会过来了。”

铅笔一下下戳着纸张,顾乐乐闷声说:“妈妈明天又要出差,她一走,淮与就会过来住。”

杜明茶了然。

原来沈淮与充当了半个监护人。

但她此刻更心疼顾乐乐多一些,看出他因母亲离开而难过,柔声安慰几句,才哄的他重振旗鼓。

次日晚,杜明茶果真见到沈淮与。

他来的很晚,杜明茶已经为顾乐乐上完课,正低头收拾着书包,忽然闻到一点酒味。

抬头看过去,只瞧见沈淮与半依着书架,眼睫微垂,遮住黑色的眼睛,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酒的气息就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连带着往日那股清淡的植物香也被冲淡了。

像是月亮破出一个口子,露出里面不加掩饰的光辉。

杜明茶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打招呼:“淮老师。”

“嗯,”沈淮与慢慢地应了,他看向杜明茶的书包,“准备回学校?”

“是的,您这是——”

“同事组的酒局。”

杜明茶了然。

即使是大学教授,也总要有些人情往来。

而有些老师,在学校三令五申不可喝醉,自己私下里却喜欢灌同事酒。

譬如I大的教授沈岁和,上次被人灌醉,杜明茶陪着沈岁知过去接人,对方一见到妹妹,就软在她肩膀上。

后面杜明茶不放心打电话过去,还听见沈岁知喘着气说在收拾哥哥弄出的狼藉。

醉酒后的男人自制力都不怎么样。

杜明茶从沈淮与身旁经过,忽然听见他忽而叹息:“有点饿。”

杜明茶顿住步子,她转身,看着半依着书架的沈淮与。

灯光散落,他喉结上的那枚疤痕恰好隐在暗处。

杜明茶十分惊讶:“你没有吃东西吗?”

“一群老狐狸,只会灌酒,”沈淮与笑,“哪里有机会吃?”

杜明茶先前听父亲说过。

饿着肚子喝酒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淮老师自幼家庭条件困难,只怕胃也不太好吧。

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但在职场上还是无法左右,被迫用饥饿的胃去盛满酒……

杜明茶饿过,她清楚地知道饥饿的滋味。

恻隐之心一动,就再也堵不住缺口,杜明茶忍不住问:“阿姨已经休息了,要不然,我帮您煮完面?”

沈淮与摇头:“算了,太麻烦,我吃些水果就好了。”

“那些东西不充饥,”杜明茶说,“下碗面也费不了多长时间,很快。”

沈淮与这才笑,牵动着喉结上的爱心状疤痕也在轻晃:“那麻烦杜同学了。”

其实杜明茶一点儿也不觉着麻烦。

暂时将书包和脱下的外套放在客厅,杜明茶挽着袖子,去厨房中找食材。

沈淮与在旁侧给她打下手,清洗着西红柿和鸡蛋。

他身上酒气并不重,若有似无。离得近了,杜明茶才发现他竟然这么高。

不对,应该是今天才注意到,两人的体型差距。

为什么这人身材保持这么优秀?

人都是视觉动物,杜明茶也不例外,她总是忍不住频频看沈淮与。

他修长的手指,挺直的背,宽肩,劲瘦的腰……

淮老师的腰真好看哎。

等待水开需要一段时间,杜明茶拿出手机,准备和舍友报备一声,今晚可能要迟些回去,免得她们挂念。

宿舍三个人,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宿舍,其他两个都还在忙其他事情。

宿舍群里聊的正火热,还有人艾特杜明茶,她好奇地上拉,终于看到她们讨论的话题。

赵芯见:「@全体成员这边有个和隔壁I大的联谊活动,需要填一下大致喜好,大家都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赵芯见:「先说一下我的偏好,我喜欢高富帅温柔狗男人嘿嘿嘿」

姜舒华:「床上我是狗,床下他是狗的那种」

姜舒华:「捂脸.jpg」

霍为君:「暖心大狗狗,器大活好」

赵芯见:「咱们怎么都和狗过不起?就不能有个人的形容词吗?」

赵芯见:「注意言辞!党和人民都在看着你们呢」

……

杜明茶笑了下,她看赵芯见艾特她,恶作剧地打下三个字。

「公狗腰」

刚发出去,忽然听到背后沈淮与问她:“明茶,西红柿切成这个厚度怎么样?”

正在和宿舍人聊激情话题的杜明茶,做贼心虚,立刻收好手机,轻咳一声,走到沈淮与面前,仔细看他切好的西红柿。

好家伙。

他总共切了四五片,这几片看上去片片厚薄一模一样,就像拿尺子量着切似的。

技术真好。

杜明茶一时嘴瓢,称赞:“可以,你活真好。”

沈淮与放下刀,侧身:“嗯?”

杜明茶后知后觉。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词语。

杜明茶一脸严肃纠正:“我说的是手艺活,不是其他意思。”

“什么其它意思?”沈淮与不紧不慢地问,“难道还有其他意思吗?”

杜明茶:“……”

糟了。

她站直身体,昂首挺胸:“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你理解的什么意思?”沈淮与含笑看她,“我怎么听不明白?”

杜明茶要被这一长串意思给弄懵了,她搪塞:“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成干其他活。”

沈淮与视线从她涨红的脸颊上移开,轻笑一声,按着洗干净的西红柿,一刀下去,切出流淌的汁液:“我其他活也不差。”

杜明茶总觉着他话中有话。

沈淮与捏了片鲜嫩的西红柿,递到杜明茶唇边:“张口。”

或许是身高所带来的压迫,也或许是其他,杜明茶下意识按照指令,张嘴咬住那片西红柿。

微酸在嘴巴中炸开,继而是回味无穷的甜。

方才被她欣赏过的修长指尖划过嘴唇,杜明茶僵住,一动不动。

沈淮与说:“即使没经验,我也会虚心学。”

“……什么?”

“我说的是手艺活,”他微笑,“和你第一次说的活一个意思。”

杜明茶骤然脸颊爆红,她后退一步,清晰地听到自己乱了章法的心跳。

她转身:“啊,该炒蛋了。”

杜明茶手忙脚乱地炒好鸡蛋,煮好面,等到沈淮与邀请她一起吃的时候,她立刻以“学校宿舍有门禁”为由,拒绝了他。

回程的车上,杜明茶抱着书包,也遮挡不住自己慌乱的心跳。

她转脸看着车窗,看到上面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完了玩了。

杜明茶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她可能有点点栽了。

-

杜明茶次日没去辅导顾乐乐。

有个专供翻译方向的老师很赏识杜明茶,在得知她有继续深造的意向后,愿意在一些项目上带着杜明茶。

这也是先前沈少寒要求她让给别云茶的那个学习名额。

这次老师接了一个颇为重要的会谈,定在君白酒店,有领导在此会见重要外宾,五楼的某个大厅中,前面有个巨大的舞台,背后是可以容纳下三十张桌子的餐厅。

前面是领导人的位置,后面则用来招待一些中西两方的媒体记者。

老师自然是为领导做翻译的,杜明茶和另外一个学长负责和一些法国记者进行日常沟通。

做这种工作拿的钱并不多,光鲜亮丽也分不给幕后工作人员。

杜明茶纯粹是为了锻炼自己的口语和交际能力,她穿着7cm高的高跟鞋,微笑着面对那些法国人。

整整一下午,小腿肚子的肌肉站到快要僵硬,事情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大家纷纷就座,用餐。

她们被划为工作人员,桌子安排在最靠近门的一侧。

和那些媒体记者的位置用屏风隔开,彼此之间互不打扰。

老师和他们这些小翻译地位不同,在更高级别的宴客厅中。

杜明茶和学长在的桌子上全是一些陌生的工作人员。

杜明茶累的嗓子痛,不怎么想说话,偏偏学长罗布生还可劲儿地暗示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

还说那里面如何如何,企图说动她一块参加。

罗布生已经读研了,论起来要叫他一声师兄,家境优渥,一身的巴黎世家,自持富家子弟,说话也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家的房产多少。

杜明茶没理他,过了一阵,他自己也觉无趣,开始玩起手机。

杜明茶刚吃了几口,忽然听见顾乐乐的声音:“明茶!”

她放下筷子,顾乐乐迈着小短腿吧哒吧哒地跑过来,欣喜地看她:“我听栀子阿姨说看到你,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你真的也在啊。”

杜明茶还没问“栀子阿姨”是谁,旁侧的罗布生倒是凑过来,笑着逗顾乐乐:“这孩子长得真好看,你亲戚家的啊?”

顾乐乐人小鬼大:“我是她外甥。”

罗布生仍旧拿着手机,笑眯眯,不以为意:“外甥啊?那你劝劝你阿姨,晚上跟我去酒吧玩呗。劝成功了,我给你钱。”

顾乐乐笑的天真无邪:“不要脸的,我又不缺你那俩臭钱。”

罗布生:“啊?”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仔细看他,笑容也少了。

杜明茶没理他,柔声劝顾乐乐:“今天谁带你来的?先回去吧,我还要工作。”

“不要,”顾乐乐眼睛咕噜一转,忽而伸手指着罗布生,“我要在这里看大哥哥的手机!大哥哥手机上有不穿衣服的漂亮大姐姐!!!”

整个餐桌顿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