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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早就做好了觉悟。

只是这次的风信子却在被采摘的时候摇曳不停。

“等等,”杜明茶推着他肩膀,“不行了。”

眼睛里盛满泪水,她声音发颤:“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觉着我还不行,再给我点时间。”

沈淮与搂紧她,低声:“必须要有这么一回,你——”

剩下的话含在口中,他看到杜明茶眼睛中的自己。

含着泪的眼瞳有着清晰的倒影,他第一次从杜明茶眼睛中看清自己的脸。

一个想要破坏她的表情,是他绝不愿重蹈覆辙的掠夺者模样。

沈淮与吻上她的眼皮,放软声音:“不哭,怕什么。”

他耐心哄着颤抖的杜明茶。

“没事没事,”沈淮与安慰,叹气,“出来行不行?”

杜明茶不说话,只抱住他,脸贴在他脖颈上。

她不是爱哭的性格,只是事情发展实在太过于出乎意料。

杜明茶听过母亲和她说,只要做好准备,就不会太难受。再加上从小到大看的言情小说影响,杜明茶一直以为晋江不让详细描写的这种事是超级快乐的东西。

可是并不是。

杜明茶忽略掉物理上的差距,她鼻子红了,吸着冷气,搂着沈淮与的背,声音多了哭腔:“虽然你人传统,但物理条件太不传统了,可能要给我好多适应时间。”

沈淮与没有继续。

他抱着杜明茶,忍着,低低应了一声。

虽然没有到见红的地步,但杜明茶躺了一会,还是难受,拽着沈淮与,弓起身,眼里憋着汪汪泪。

沈淮与看她这幅模样,心中恻隐,忍不住又喝了阵茶,喝完旧茶喝新茶,茶水一遍遍添,可他心里的火却浇不尽。

正午阳光炙热,沈淮与按着她的唇,在她耳侧轻轻吻了一口:“明茶,既然今天喂不饱肚子,先喂喂嘴巴甜一甜,怎么样?”

杜明茶呜了一声,眼睫被沾湿,她迷茫地看了眼,被沈淮与扯着往下拉。

她没拒绝。

今日沈淮与暂时将家里的猫咪和狗狗放到客房休息,却提防不住玄凤灵活地从窗子里飞出去,玄凤停留在窗台上,探头探脑看了阵美丽风景。

蜂鸟采风信子,美人依橡树。

花枝摇,微风颤,乍吹满池清茶香;莺轻吟,鹰低啸,搅乱一室白石楠。

杜明茶就在落地镜前,沈淮与教她看镜子中的她,捏着她下巴,裸露的胳膊上,有着几道抓痕,青筋毕露。

“好美,”沈淮与说,“明茶,你好美。”

杜明茶没有回应,等沈淮与手一松,她只搂着他的胳膊,呼吸不畅。

沈淮与定的年夜饭在下午五点时终于送达,希尔顿的工作人员流水一般地上着菜色,沈淮与嘱托他们轻点:“家里有孩子在休息。”

工作人员表示明白,蹑手蹑脚,几乎发不出什么声响。

沈淮与不会包饺子,他等杜明茶醒来,等了约十几分钟,才听到卧室有动静。

杜明茶醒来后就看到了放在床边的盒子。

和15寸电脑差不多大小,丝绸的包装,摸上去如月光凉,仔细看,上面有纪梵希的logo。

她不能穿着睡衣出去一起吃晚饭,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静静躺着的浅绿色裙子。

原来沈淮与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没有价格标签的裙子摸上去如流水,贴在脸上可以闻到馨芳的百合花香,和她那件从学校后街购买的裙子犹如云泥之别。

杜明茶将脸贴在裙子布料上,喃喃:“真好。”

她穿上裙子,没有穿胸衣。

即使穿了,也会脱掉。

杜明茶在卫生间仔仔细细地漱口,她含着水,腮鼓起来,俯身吐出来。

她听到门口有声音,转身。

沈淮与穿着洁净的白色衬衫,安静看她,眼底有柔和的笑:“饿了?”

杜明茶点头。

“过来吃吧,”沈淮与说,“年夜饭准备好了。”

餐厅有一面墙上有着60寸的电视,此刻正播报着新闻。

杜明茶确认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

不过她的确饿了好久,饥肠辘辘,只是喉咙痛,吃不下太烫的东西,也不想吃太硬的东西。

如牛奶一样的东西也完全不想碰,她慢慢地吃着,听到沈淮与问:“明天想不想去潭拓寺?那边有些小狐狸,或许你会喜欢。”

杜明茶搪塞:“到时候再说。”

“我这两天休假,有些时间,”沈淮与亲手为她剥虾,放在她面前的小碟中,“有什么想玩的,想看的,告诉我,我陪你。”

杜明茶唔了一声,她嘴巴里塞满东西,不太方便讲话。

“多喝些水,”沈淮与说,“补充补充。”

杜明茶发现沈淮与现在对待她就像对待国宝,这种突然被拔高到和国宝地位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只埋头仔仔细细吃饭。

沈淮与起身,去放出闷了一天的猫猫和狗狗。

玄凤也出来了,它站在电视上,随着公益广告播出,它忽然张口:“淮老师,太疼了。”

杜明茶:“……”

她差点噎住,立刻去拿杯子,喝了一口水。

“才一个头,”玄凤忽闪着翅膀,小爪子牢牢地抓着电视,骄傲地仰起带着两坨小腮红的脸,“放松。”

杜明茶水快咽不下去了,她站起来,直直地朝鸟走过去。

不知者无畏,玄凤忽闪着翅膀,还在持续输出:“不行了,你快出去。”

杜明茶结结实实握住玄凤。

这奶黄色的小鸟浑然不知收敛,还在模仿:“你摸摸,还有这么多。”

杜明茶捏住它的喙。

“淮老师!”杜明茶气急败坏地叫沈淮与,“管好你养的鸟!”

最后还是把玄凤关了禁闭。

这次特别严格,门关的严严实实,窗子也封好,保证不让这鸟有可乘之机。

只是年夜饭都吃完了,也才七点钟。

还不到春晚的播放时间。

对于杜明茶来说,和父母一起看春晚是每年的惯例。别管春晚有多难看,小品演技多浮夸,服装走秀多垃圾,相声包袱多么不响,那也得看。

这就是仪式感。

距离春晚时间还早,杜明茶闲来无事,将桌上剩下的对联全都贴了起来,最后数了数,还差一副卧室上的对联。

“正好,”沈淮与说,“明茶,你帮我写一幅吧。”

杜明茶忐忑不安:“可是我写的毛笔字不好啊。”

杜明茶只跟着邓扶林练过字,但她小时候耐性差,练了几笔就丢开,写不出多么娟秀潇洒的字体。

“没事,”沈淮与含笑,“我教你。”

俗话说的话,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睡了好久的杜明茶稍稍养足精神,她跟着沈淮与到了书房,看着他将红色的、裁好的纸张用镇纸压平整。

她站在沈淮与怀抱和书桌前,看着他取出墨砚,声音低哑地教她碾墨。

碾墨要加水,书房中的水没有了。

沈淮与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她,干净毛笔上的毛在她胳膊上游走:“我听闻,加其他水也一样,写出的字或许会更加钟灵毓秀。”

那毛笔已然滑到她的小臂内侧,轻扫皎白手臂间的软肉,沈淮与低声说:“等明茶这字写出来,我一定好好珍藏,留在卧室中,日日看着。”

……

杜明茶错过了春晚。

向来会在八点守着火红开场舞的杜明茶,这次缺席了。

等洗澡后、换上新睡裙的她半趴在沈淮与新增的双人沙发上时,春晚已经过去近半小时了。

杜明茶枕着沈淮与的腿,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这是在哪儿。

这里的灯已经关掉了,猫猫狗狗在其他房间睡觉,打扰不到她。

满室沉暗,杜明茶蜷缩着身体,她能闻到沈淮与身上好闻的味道,也能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腰部的手指温度。

她忽然有些心安。

之前一直觉着沈淮与如天上朗月,而如今,她终于能够登月了。

半梦半醒间,杜明茶听到耳侧传来熟悉的《难忘今宵》。

依稀间,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一年前。

一年前的新年,杜明茶和爸爸妈妈一起包饺子,准备年夜饭,面粉蹭了一手,洗的时候粘粘糊糊,要花好大力气才能洗干净。

杜明茶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市统考考的很差,过年的前两天才出了成绩,难受到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