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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金钱不够多,不足以令他心动罢了。

苏萝正思考着如何找陈相宇好好聊聊,结果对方主动给她打了电话:“苏小姐现在在梁京么?方便出来吃个饭么?”

嗯?

苏萝问:“请问还有其他人吗?”

她问的直白,丝毫不加掩饰。

陈相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微笑:“苏小姐放心,还有犬子和杜先生。”

陈相宇的儿子陈嘉木是此次《梁祝》中的男主角,苏萝不认识,但听闻过不少关于他的光荣事迹——

陈嘉木此人简直是霉星转世,出道三年以来车祸四次断腿一次磕磕碰碰无数次,大事没有小事一大堆。

几乎每次拍完戏,都得在病床上躺一段时间。

饶是如此,陈嘉木仍旧不肯离开演艺圈,兢兢业业地受着伤并快乐着。

这种不顾命与老天爷抗争的精神,令苏萝十分钦佩。

至于那个杜先生,就是制片人杜涌,心心念念捧着冯夕的那位。

陈相宇说:“我自己很难说动他,想请苏小姐与他见上一面,或者能够说动他改变主意。”

陈相宇这次是真的认为苏萝合适,不然也不会压着消息没告诉冯夕,又在这个时候特意给她打电话过来,尝试再为她争取一次机会。

哪怕希望渺茫。

苏萝一口答应下来。

她没和季临川讲这件事。

那个男人现在估计还一心扑在工作上吧,说不说的也没什么分别。

等苏萝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陈相宇和陈嘉木已经到了。

陈嘉木更像他的母亲——早些年红透歌坛半边天的女神祁兰,下垂眼,高鼻薄唇,少年气十足。

看到苏萝进来,陈嘉木站起来迎接,不慎碰倒椅子,椅子倒下去的时候砸坏了旁边的花瓶架,花瓶架又剐蹭了墙上贴着的字画……

一阵噼里啪啦过后,陈嘉木尴尬地站在废墟中,介绍:“苏小姐,你好,我是陈嘉木。”

陈相宇已经司空见惯,告诉旁边傻了眼的侍应生:“损失我会全部赔偿。”

苏萝不得不相信,原来世界上真有人运气这么差。

落了座,陈相宇还没说几句,陈嘉木就反驳起他的父亲来:“杜先生太过意气用事,怎么能因为那点情谊就把这部剧当做儿戏?明明大家都觉着苏小姐更适合祝英台这个角色,冯夕年纪实在太大了,照我看,做祝英台的母亲还差不多——”

陈相宇来不及叫自己的儿子少说几句,杜涌推开门走了进来:“嘉木,声音这么大,我在楼下都能听得到,看来你病好的很快啊。”

陈相宇有些无奈:“老杜,我这孩子野惯了,疏于管教,你别在意啊。”

杜涌脱去外衣。

他上了年纪,头发半白,视线锐利如鹰。

他说:“嘉木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

坦然入座。

不过两三杯酒下肚,陈嘉木压抑不住性子,忍不住提起苏萝的事情来,杜涌放下酒杯:“嘉木,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

陈嘉木说:“我不明白。”

“那杜叔叔我今天就教教你。”

杜涌看向苏萝。

这个小姑娘从进来到现在,始终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面色淡然,不卑不亢。

这点他倒是很欣赏。

杜涌对她说:“你以为我会和你说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话吗?我当然知道你比冯夕更合适,你比她更年轻,更貌美。可你知道为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没有选你吗?”

苏萝如实回答:“因为您和冯夕有交情,而我只是个新人。”

杜涌摇头:“这只是其中一点,交情这种东西,也是需要培养的。如果你今天肯豁出去,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苏萝思考,自己是不是理解上有了误差。

杜涌这是在暗示她吗?

真恶心,潜规则还说的这么正义凌然,像是救世主。

手指触碰到旁边的杯子,苏萝还没有发力,杜涌就被陈嘉木兜头盖脸地泼了一杯酒。

陈嘉木站起来,噼里啪啦又碰倒了不少杯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涌:“杜叔叔,你是要潜规则吗?”

那震惊而恐慌的表情,仿佛被潜的那个人是他。

陈相宇呵斥自己的儿子:“嘉木,坐下!”

继而微笑着对杜涌说:“这孩子被他妈妈保护的太好,没见过世面。”

关于杜涌刚才的暗示,他丝毫不觉着意外。

陈相宇甚至也想看看苏萝会是什么反应。

杜涌拿纸巾擦擦脸,没有丝毫怒气,仍旧心平气和:“苏小姐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有舍必有得,你不肯舍,别人就替你得了,这很简单的道理,应该不需要我教吧?”

苏萝只认为匪夷所思:“抱歉,我拒绝。”

她感觉受到了冒犯。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只是从未想过业界中大受好评的陈相宇竟然也是浊流中一员。

她尚且以为美好良善者是多数,不曾想世风日下。

名导竟然也如此不堪。

陈嘉木还想说什么,被陈相宇厉声制止住:“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也别想着继续拍戏!明天就给我滚到你母亲那里去!”

陈嘉木踌躇片刻,认真对着苏萝道歉:“对不起,我想继续拍戏。但你放心,就算我不说话,也会在心里默默地支持你。”

苏萝觉着,陈嘉木不止运气不好,可能脑壳也不太好。

这孩子也太耿直了。

“像你这样的新人我见多了,”杜涌不紧不慢地说,“空有一副好皮囊,没什么背景,你想靠自己火,一靠努力,二靠命,三靠熬。你出道这么多年,没有大火过一次,真的打算继续这样熬下去?现在有条捷径放在你面前,你走不走?”

苏萝只觉着他说的话很可笑。

“不走。”

杜涌没有想到她如此顽固,怜悯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冥顽不灵的可怜虫:“傻孩子,在这个社会上,靠山很重要。”

这孩子难道觉着自己真的能清清白白地保持下去?她能忍受的了这样一部部地接到烂的资源?永远都是配角?

手机铃声响起。

杜涌把擦拭脸的纸巾丢掉,拿出手机。

看清楚屏幕上的人名,他收敛了笑容,也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甚至连出去的时间也没有,直接接听了电话。

一秒也不敢耽搁。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人,此时神态恭敬,语气谦卑:“季先生,您好,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