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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盛柠直接请假了,她的实习早就结束,本来就是为了帮丽姐的忙才答应多留半个月,所以她说学校有事要忙想请两天假,徐百丽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给她批了假。

总裁办少了个实习生也照样正常工作着。

温衍是周一下午才来上的班,经过总裁办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瞥了眼那个空荡荡的实习生工位。

“温总?”陈助理提醒他。

他回过神来,问:“盛柠没来上班吗?”

“她请假了,快毕业了琐事儿太多。”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琐事多还是在躲他。

温衍收回目光,径直往办公室走。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的工作日和周末,有工作在身的时候,周末也照样要加班或是出差。

上星期他足足浪费一整个周日,于是这周积压着等批的文件也就更多。

然而周日那一整天消磨掉的时间也没有什么让他得到正向的情绪调节,反而在周一上班后更加掩不住疲累。

到晚上准备下班,温衍揉着眉心,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在楼下等着,继而披上大衣走出办公室。

出来时正好听到徐百丽和老陈在聊天,似乎是在聊新一期的实习生是不是要等到各大高校统一春招的时候才有定数。

温衍顿下脚步。

徐百丽和老陈看到他,赶忙起身打招呼:“温总,要下班了?”

他嗯了声,状似不经意地问:“盛柠的实习要结束了?”

“是啊。”徐百丽说,“她的实习总结都写好了,刚发给我。”

“发给我看看。”

徐百丽也不知道温总为什么会对盛柠的实习总结感兴趣,每年公司都会招收实习生,要是每一份实习总结他都看,那都不用处理别的事儿了。

但温总要,虽然目的不明,但她也没必要捂着。

“那我发到您微信上。”徐百丽说。

温衍嗯了声,从大衣兜里掏出响了一声震动的手机。

整个报告逻辑清晰,语言流畅,在最后致谢的一段她感谢了很多人,丽姐、老张前辈,还有陈助理和张秘书,还有温衍。

不过很简单,就只是官方的一句“感谢我的上司温总在工作上予以我的帮助和鼓励,令我这段时间受益匪浅”。

这些日子的相处,就这样被她巧妙而敷衍地浓缩成了如范文般的简单一句。

既让人生气,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我觉得写得挺不错的,专业学语言的学生文字表达能力确实很强。”徐百丽问,“温总你有意见吗?”

温衍放下手机:“没有,那她之后就不用过来了?”

徐百丽摇头:“没有,周五的时候她还要过来一趟交份纸质的总结给我,我给她盖戳。”

“好。”温衍说,“辛苦了。”

下了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

他直接上车,司机问他是不是回温宅,他淡淡嗯了声以作回答。

之后一路无话,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上司,觉得温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他的上司一直就不是个多话的男人,司机和温总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车上,不论路程的远近,常常就是这样一路沉默过来,只是偶尔温总听电话,司机才会听到他冷淡低沉的声音。

窗外的霓虹夜景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视线,明明灭灭地照亮后排男人的脸。

男人英俊的眉眼显得十足疏离冰冷,也显出几分掩不住的孤独和怠惰,他耷拉着眼皮,最后实在撑不住,就这样在疾驰的车流中,迎着茫茫夜色小睡了过去。

是司机叫醒的他,说到家了。

温衍皱了皱眉,脑子还困顿着没有恢复清醒,几乎是靠意识勉强拖着身体下的车。

他刚进家门,老爷子的护工就冲他急忙忙地跑过来。

温衍神色一紧:“爸怎么了?”

护工忙摇头说不是,是温征今天不知怎么突然带他女朋友回来见老爷子了。

“我怕他们到时候又吵起来,到时候我拦不住,老爷子的身体真的受不住再发脾气了。”护工说,“我刚在楼上看到您回来了,所以就立马下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温征真的带盛诗檬回家了。

温衍啧了声,顾不上脱掉大衣,大迈步上楼去看。

书房门是虚掩的,温衍敷衍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开。

温兴逸坐在正对房门的位置上,而温征和他的女朋友坐在靠侧边的小沙发那儿,三个人见他回来,都露出了神色各异的表情。

“你回来了?”老爷子冲温衍招手,“正好,你跟你弟弟说吧。”

“不用哥说了,刚刚该说的您已经跟我说过了。”温征直接打断老爷子的话,语气不耐道,“既然谈不拢,那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我不想气您,等您哪天想通了,我再来跟您说。”

“等我想通?!究竟是我想不通还是你想不通!”

老爷子一听这话,狠狠拍桌,桌上摆着的毛笔架子都随着震了两下。

温征冷着脸不肯松口。

“盛小姐,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任何意见。”老爷子狠狠白了一眼温征,接着又看向一旁沉默的盛诗檬,缓下语气道,“当然,我对你的家世也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一个人不能决定他自己的出身。”

盛诗檬抿唇:“谢谢您的理解。”

“你是燕外的高材生,受过这么好的教育,各方面的能力肯定也很优秀。”老爷子尽力柔和了自己的语气说,“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更敢拼敢做了,等过个几年,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翻译。”

这话听着像是长辈对晚辈未来的一种正面鼓励,盛诗檬却听得有些心慌。

果然,老爷子话锋一转,嗓音浑厚严正:“等那时候,多少青年才俊任你挑选,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家世和你相差不大,个人能力也跟你不相上下的男朋友,比起和温征这个纨绔在一块儿,跟各方面条件都合适的男人组建家庭,没有我们这么规矩多的婆家,你将来会过得更舒服一些,你说呢。”

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但盛诗檬还是听出了老爷子的态度。

像温衍那样直接强硬地要求她和温征分手,或许她还能以真爱为借口,跟他争辩个两句。

可是这样站在她的角度看似为她着想的说辞,她一个还没走上社会的大学生,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跟我在一块儿怎么就不能舒服了?”一贯懒散的温征听不下去,言辞捎带激烈地反驳着父亲,“爸你也知道我们家规矩多,那为什么不改?就非要管得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儿来你才高兴是不是?”

“我管你那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老爷子瞪着眼大喊,“不乐意被我管那就滚吧!赶紧滚!不要回家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叫人停了你的卡!”

“停吧。”温征满不在乎道,“我也不是没了卡就不能活。”

“你活不了!你真以为那个什么劳什子餐厅真是你一手开起来做到今天的?”老爷子冷冷笑道,“要不是你哥在背后偷偷帮你打点,你以为自己真能这么顺风顺水吗!臭小子,家里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拿钱出去混日子,你就是这么报答家里的吗!”

温征一愣,犹豫地看向温衍。

“帮我打点是什么意思?”

温衍拧着眉,一言未发。

“你以为钱真那么好赚生意真那么好做?白手起家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做到的吗?”老爷子指着温衍说,“你,还有荔荔,成天叫嚣着要独立,要自由,要靠自己打拼事业,实际上呢?如果不是你哥在背后默默护着你们,你们早不知道在外边儿吃过多少次亏,受过多少委屈了!”

这下不光是温征愣住,就连盛诗檬也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温衍就如同温征口中说的那样,作为企业的管理者,他说一不二,专断又独权,对待家人也同样是强势又冷硬,对人对事都没有半点温情可言。

而温衍之前给她的印象也一直是如此,所以她其实理解温征的反抗。

没有人会受得了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家长。

而这样刻板印象下的温衍,承受着这样的误会,默默地将叛逆的弟弟呵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你怎么不跟我说?”温征难以置信地说,“你不是跟爸一样反对我开餐厅的吗?如果我不听就不管我死活,这是当初你跟我说的。”

“他是反对,你偏要出去独立门户,他能怎么办?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就你一个弟弟,要是真的不管你死活!你以为你还能在外头快快活活当你的纨绔!”

温征的神色越是不可置信,老爷子越是气火攻心,直接抓起桌上的笔筒扔了过去。

温征挪身,下意识就护住了旁边的盛诗檬。

笔筒里的笔随着老爷子的动作通通洒出来,盛诗檬被吓住,反应不及,只来得及用力闭上眼。

但他们都没有被打中。

盛诗檬不确定地睁开眼,除了身侧护着她的温征,眼前还有一道阴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将她和温征一块儿护在自己背后。

是温衍。

盛诗檬诧异地张开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护着他们。

此时温衍转过了身,她看到他整洁的大衣上起了皱,是被东西砸中的痕迹。

温衍低头淡淡地看着他们。

“没事儿吧?”

盛诗檬呆呆地摇头。

温衍看向温征,语气低沉地命令道:“带你女朋友先走。”

温征神色复杂地看了温衍好几眼,最后牵着盛诗檬快步离开。

老爷子急得就要去追,温衍上前拦下老爷子:“爸,差不多得了。”

“你什么意思?”老爷子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大儿子,“你也要跟我对着干?”

“温征的女朋友也是自己父母一手养大的,不该在我们这里受委屈,您有任何怨言当着温征的面儿说就行了。”温衍神色严肃,放轻了声音道,“别伤着人家姑娘。”

老爷子一怔。

温衍又问:“如果是荔荔在外头被人这样说,您心里会好受吗?”

“……你说得对,我是被气糊涂了。”沉思片刻,老爷子颓然坐下,苍老的声音再也盖不住,“叫护工进来,我头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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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征牵着盛诗檬坐上车,他也没问她要去哪里,直接发动车子疾疾驶离了温宅。

狂嚣的风蹭过车窗,风声呼啸急促,仿佛即将要在车身周围掀起一阵风暴。

而比风声更激烈的是车上人的心情。

他开得很快,且这一路上一言不发,竟然很快就将盛诗檬送到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