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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朔风吹拂过奔驰的马匹,无情摇曳着车上的风灯和铜铃,车驾所到之处,雀鸟惊飞,打破晨曦静谧。

坐在信期绣的垫子上,宁雪滢不停搓揉着双手,腕子上戴着一只婆母送的累丝金镯。

骤降的严寒天气令人不适,宁雪滢朝相贴的掌心呵气,“入冬后会一直这么冷吗?”

“还会回暖些。”卫湛放下铁钳,朝她伸手,指尖被冻得微微泛红,如玉石透霞光,“过来坐。”

宁雪滢不明所以,但还是起身靠了过去,没等问出缘由,就被男人拽至跟前,裹进墨蓝色的大氅中。

干燥的温热瞬间席卷肢体,宁雪滢只是稍微扭捏了下,便依偎在了男人怀里,被温热包裹。

为了让她坐得舒服些,卫湛放下搭起的长腿,充当起木椅。

宁雪滢双脚悬空,长长的裙摆打褶皱起,堆叠在卫湛的腿上。

卫湛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握住她笔直的小腿,“脚凉吗?”

脚尖被冻得生疼,宁雪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哪好意思让卫湛替她捂脚......

“到底凉不凉?”

身上散去沁凉,每寸皮肤都得以舒张,宁雪滢有点贪恋这份温暖,讷讷地“嗯”了声。

握在她小腿的大手有了下移的动作,替她脱去左靴,又换手替她脱掉右靴。

温淡的声音随之响起,“搂住我。”

像是被蛊惑,宁雪滢穿过男人肩头的衣衫与大氅的毛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卫湛松开扶在她腰上的手,以两只大手拖住她冰凉的脚攥在掌心。

隔着绫袜,宁雪滢感到阵阵暖意涌入脚底,彻底驱散寒意。

投桃报李,她搂紧卫湛,与他贴了贴脸,就像在与要好的玩伴表露亲昵。

可小女儿家的交好方式并不适合卫湛,在感受到侧脸传来的温热触感后,那双握在女子脚上的大手慢慢收紧,攥得脚丫变了形。

宁雪滢不解地看向男人,有一股难言的羞意自脚底窜出,她轻吟一声,缩了缩脚,“痒。”

卫湛没放开,一下下肆意地捏揉,一张脸冷峻无澜,一本正经地叫人瞧不出旁的心思。

宁雪滢坐立难安,竟在大冷的天儿感到一阵闷热,身体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不愿在青天白日被怪异感驱策,她蹬了蹬脚,脱离了那双大手的掌控,借着卫湛的后颈发力,跪坐在男人腿上,随即盘腿再次坐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好卫湛那双长腿足够结实有力,经得住她的折腾。

掌心落空,卫湛向后靠去,垂眼盯着盘腿而坐的小妻子,“舒服了?”

这话怎么有些一语双关呢?

宁雪滢没应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经过一番折腾,原本盘起的峨髻散落了开,金簪歪歪斜斜坠在发丝上。

卫湛抬手为她摘去,任由一头乌发倾泻而下。

黑锻似的长发细软浓密,擦过指缝触手丝滑,卫湛抓起一捧一大捧,却听怀里的女子小声抱怨道:“你刚碰了我的脚。”

意思是,怎可用碰了脚的手去碰头发。

卫湛好笑地问:“为夫还没嫌弃,自己先嫌弃上了?”

宁雪滢不懂外人眼里风清朗月的伯府世子私底下怎会如此不讲究,还是说,他对她......爱不释手?

一刹的猜测被抛出脑海,宁雪滢只觉荒唐,可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个自持的男人搅合得五迷三道。

马车穿梭过一条条长街,在旭日初冉时,跃出城门,朝北郊驶去。

鹰悬高空寻找着猎物,野兔搬食躲入地窟,北郊广袤,万物栖息。

各府的马车相继驶入宽阔的官道,猎犬齐头并进,大有秋日狩猎之势,只不过是将猎物换作了草药。

卫伯爷挑帘看向疾驰而过的一辆辆马车,喟叹一笑,这场采摘宴不知会有多少臣子拼尽全力为博帝王欢心。

鹰飞高空,有些人也将扶摇直上。

当车队驶出官道,驶入崎岖路段后,马车已无法正常前行,需要骑马或徒步前行。

宁雪滢随卫湛步下马车,换坐一匹青骢马。

身为总兵的女儿,宁雪滢没有畏惧蜿蜒陡峭的路段,在卫湛的托举下,跨上马鞍,动作轻盈,系在发髻上的飘带随风扬起。

因着脸生又貌美,吸引了不少视线。

众人心中了然,此女子就是卫世子娶错的妻子。

卫湛跨上马匹,手握缰绳,以双臂环住宁雪滢,“坐稳。”

骏马奔驰,如履平地,甩开了徒步的人们,一骑绝尘。

随行的青岑拉过妹妹青橘,同骑一匹,紧随其后。

有官员瞧见卫伯爷与护卫同行,不免打趣道:“令郎怎能娶了媳妇忘了爹?”

卫伯爷笑骂一句,“嘴贫!”

而走在后方的季朗坤停下脚步,被一拨拨同僚赶超,只为与卫氏的人隔开距离。

倏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轻柔含笑煞是好听,“季尚书可是累了?”

季朗坤转身,见一身简单装束的皓鸿公主握着登山手杖走来。

鲜少有机会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帝女,季朗坤躬身作揖,“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沈茹思扶起他,“出城在外,就别顾及那么多礼数了。本宫从没来过这里,对地形地貌很是陌生,老卿家若是不嫌弃,能否做本宫的一日向导?”

与其他帝女不同,皓鸿公主随性洒落,不拘小节,深得季朗坤赏识。

季朗坤回以朗笑,“公主若不嫌老臣腿脚不利索,那便一道同行吧。”

沈茹思握着手杖原地伸个懒腰,“正巧,本宫走得也慢。”

日光熹微,君臣二人并肩上坡,一路有说有笑。

被撇在不远处的太子凝着君臣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由众多臣子簇拥着前行。

周遭全是禁军,除了自然灾害,几乎不会有其他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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