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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柔软的触碰, 令两人双双一颤。男人气息清冽逼人,掌珠忽然抗拒起来,扭头看向一侧。

微妙的动作浇灭了旖旎, 萧砚夕扳过她的下巴,定定看着她,“不喜欢?”

掌珠气息不稳, 想要迎合他,以便逃过今晚,可舌尖和舌尖的触碰令她反感, 亦是不能接受的。

萧砚夕盯着她泛红的杏眸,握了一下拳头, 咯咯的骨节声响在女人耳边。

掌珠忽然搂住男人脖子, 将唇贴在他的喉结上, “殿下不是讨厌涎水么?”

出言提醒他说过的话,还是有效的, 至少气头上的萧砚夕,不会承认亲嘴是一种曼妙体验。

见他气息稍稳, 掌珠攀住他肩头,唇来到他的侧颈,指尖划过他腹肌, “掌珠今晚不方便,像上次那样伺候殿下,行吗?”

说着软话, 她的手来到了敏感处。

萧砚夕浑身紧绷,冷冷凝她,“放肆。”

掌珠忽然一笑,三分嗔、六分诮, 还有一分不易察觉的恨。

她动了下手指,听得男人闷哼一声,却没被阻止接下来的动作。

轻纱幔帐,灯盏恋影。那些痴痴缠缠的情,和哀哀戚戚的怨,丝丝入扣,撬动人心。

殿内的漏刻记录着时辰,直至四更时分方歇。一只小手露出帷幔,随即被一只大手扯了回去。

守夜的宫人候在隔扇外,无意听得屋里的声音,面红耳赤。

帷幔中,萧砚夕扣着掌珠的手,压在枕边,呼吸粗噶,失了平日的优雅和矜贵,冰冷得可怕,“你爹进宫,为你来求特许。”

掌珠护着肚子,疲惫地看着他,“什么特许?”

“许你可以另觅良缘。”

掌珠一愣,没想到父亲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殿下没做过父亲,体会不了长辈对儿女的心情,自然觉得可笑。”

小嘴还挺厉害。萧砚夕松开她,起身整理衣衫,“孤没允。”

掌珠扯过锦衾,护在胸前,露出莹白的双肩,“难道殿下想让我入宫?”

萧砚夕斜眸看来,“你不想?”

掌珠轻笑一声。

萧砚夕撑开虎口,托起她的下巴,“笑何?”

“笑自己攀上了高枝,能飞上枝头了。”

萧砚夕不喜欢她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讲话,拍拍她的脸蛋,“放心,孤不会白睡你。”

那语调就像是来到青楼的恩客,垂怜为之献了初夜的伶人。

掌珠躲开他的手,“我已没有能给殿下的了,求殿下放过我吧。”

萧砚夕站起身,相比床上女子的狼狈,不知要霁月多少,此刻欲念已退,恢复了冷然寡淡的模样,“没有了吗?”

掌珠仰起头,“没了。”

她的清白,被他挥霍个干干净净,还有什么,值得被惦记?

萧砚夕俯身,轻佻至极地拍了拍她心房的位置,“还有这里。”

掌珠觉得讽刺,赔了身子还不行,还要赔了心吗?

“殿下有心吗?”她喃喃问道。

萧砚夕静默几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再次拍了拍她的脸蛋,“孤说的随传随到,不是说笑,更不是你们女儿家以为的情.趣。你当初招惹孤,就要知道后果。”

“那殿下何时打算放过我?”

“何谈放过?”

“因为,掌珠腻了。”掌珠真情实意地恳求,眼里的光刺了男人一下。

腻了......萧砚夕一怔,这词儿甚是熟悉,曾几何时,父皇也说过类似的话——

锦绣江山,半世辛劳,朕无愧世人。今将皇位相让,只因倦了。

萧砚夕最讨厌这个词。

倦了、累了,就可以不顾身边人的感受,抛去一切?

他呵笑道:“等你人老珠黄,容颜不再,孤自会放你离去。”

出乎意料,掌珠忽然拔下玉簪,抵在自己脸上,“那殿下就毁了我的容貌,放我离去吧。”

萧砚夕徒然扼住她的手,力道之大,差点折断她的手腕,“你再蠢一点,孤就杀了你。”

说罢,夺过玉簪,掷在地上。玉簪应声而碎。

他负手走出寝殿。殿内陷入寂寥空旷,伴着诡异的鸦啼,有些瘆得慌。

掌珠卷缩在锦衾里,抚着小腹,“宝宝别怕,他不是你爹爹。”

回应她的,是窗边摇曳的铜铃。

掌珠被送回杜府时,杜忘冷目看着东宫侍卫。从不显山露水的男人头一次迸发骇人的怒意。

“你们回宫转告殿下,再有下次,哪怕血溅金銮殿,杜忘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能悄无声息从府中掳走人,除了宫里的精锐,再无他人能够办到。

杜忘拳头握得咯咯响。若不是顾及女儿的情绪,怕她动胎气,他定要进宫与太子争论一番,哪怕头破血流。

可眼下,女儿腹中的小家伙才两个来月,最是脆弱。不能再让他们受惊了。

也是因为今晚这桩事,让杜忘意识到一个现实,太子与恒仁帝不同,骨子里透着薄凉无情,真要硬起心肠,没有谁能触动他。这样的人,哪来的情深可言,充其量是一时新鲜,得不到就强取豪夺。

可女儿这样的温吞性子,怎会招惹上对方?

杜忘扶着掌珠回到东厢房,安抚几句,知她疲惫,没有刨根问底,让刘婶进来伺候,自己回到书房。

稍许,刘婶来到书房,“大人,姑娘身上全是...痕迹,我怕姑娘动了胎气,要不要找个郎中过来?”

眼下被太子盯上,这个时候去找郎中,怕是会露马脚。杜忘看掌珠没有身体上的不适,摇摇头,“劳烦你今晚照看着,我这几日寻摸个可靠的郎中。”

“好。”

*

翌日一大早,薛氏带着春兰过来探望掌珠。自那夜两人离了心,再碰面时,多多少少有些隔阂。

掌珠穿着一身藕色软烟罗袄裙,半纱裙带随风浮动,整个人轻盈灵动。反绾发髻上斜插鎏金梳篦,一旁点缀飞蝶珠花,衬得人儿贵气不少。

明明只过了一日,竟给薛氏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最终还要解释为身份的转变吧。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摇身变成大理寺卿的嫡女,会令很多人艳羡吧。

薛氏心里感叹,无巧不成书啊。

掌珠为她斟茶,“宋夫人请。”

薛氏嗔一眼,“怎么如此见外?”

掌珠垂目。

薛氏心里笑着道了一句“小白眼狼”,倒没有愤懑情绪,只是有些无奈。当初是真的想把她当亲闺女对待的。还是夫君说得对,这么大的闺女性子都定了,哪那么容易交心。

“你爹爹可跟你讲了,认我做义母的事?”

掌珠摇摇头。昨晚荒唐至极,疲惫不堪,哪有心思听旁的。

薛氏将杜忘同意掌珠认义父义母的事陈述一番,握住小姑娘的手,“孩子,你可愿意?”

“宋夫人不介意我与大哥......”

薛氏笑道:“是屹安糊涂,等我们夫妻认你做了义女,他绝不会再有痴想。”

掌珠知道,薛氏和宋贤之所以急着认她做义女,是做给太子看的。当初太子将她托付给宋家夫妻,是皇家对宋家的信任。如今,也只是编筐收口,给这份托付和信任一个交代。

宋家夫妻对她也算有恩,她不想让他们难做,点点头,“掌珠全听父亲安排。”

那便妥了。

薛氏揉揉掌珠的脑袋,掌心下的发丝柔软顺滑,如同这姑娘的性子。薛氏叹口气,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取代她,让儿子欢心。

昨夜儿子醉酒,倾诉了一句心事——对掌珠,是茫茫人海中的惊鸿一瞥,仅一眼,就付了真心,却也应了那句“倾城佳人难再得”。

薛氏之前埋怨过掌珠不知避嫌,可经过昨晚,她知道,该避嫌的其实是自己的儿子。

薛氏走时,将丫鬟春兰留给了掌珠。比起伺候雍容华贵的薛氏,春兰更愿意伺候平易近人的掌珠。

因她嘴巴严实,反应快,人也实在,掌珠便接纳了。

后半晌,季知意乘马车过来。非要拉掌珠去私塾,“闷在府里多没意思,人会闷坏的。”

这话要让其他人家的主母听见,非要嗤之以鼻。大家闺秀不在后院待着,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但季知意懒得理会他人目光,也知掌珠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两个姑娘手拉手坐上马车,车夫一扬鞭,载着她们去往私塾。

掌珠撩开帘子,张望一眼,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们。

季知意大喇喇,根本不知道被跟踪了,兴高采烈提起另一件事,“明日城东羊肉铺子前,有场珠算比试,听说奖励丰厚,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掌珠对珠算有种莫名的热忱,很想试试看自己是否真的如夫子所言,有算学方面的天赋,于是点头应下了。

翌日一早,两人如约去往城东羊肉铺。令掌珠意想不到的是,所谓的羊肉铺子,是座极为富丽的酒楼。镶金匾额上镌刻四个大字:陈记雅肆。

酒楼前摆着一个红布铺就的擂台,擂台上摆放几张长桌,跟比武招亲似的。

参与者众多,都跃跃欲试挤在入口等待上台。

主判官坐在入口,一一登记,分发赤箔纸券。观阵势,就知举办的老板财大气粗。

听周围的百姓念叨,这场比试就是陈记雅肆的东家举办的。东家姓陈名漾,乃皇商,为宫里供应牛羊肉。在外的生意做的极大,分店很多。北方一带的生意人,都要喊他一声陈大掌柜,而很多贫苦的读书人,都会喊他一声大善人。

而这么一位腰缠万贯的巨贾,现今不过二十有六,年轻有为,狂狷不羁,也算不负韶华。

掌珠在酒楼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耳边全是对这位巨贾的赞美之词。她不禁疑惑,此人真有这么厉害?

一旁的季知意听不下去了,对她咬耳朵道:“陈漾钱多,花钱买名声,被吹嘘得天花乱坠,实则就是个卖羊肉的。我见过几次,为人轻狂,眼高于顶,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

不把萧砚夕放在眼里的人...掌珠有点想结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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