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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叔皱了眉头,没好气的说:“你这又是怎么了,难道你还盼着我死啊?”

张氏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恨恨说道:“你整日里惦记着大伯家,也不想想咱家,辞章也不小了,亲事还没下落呢。”

苏二叔反过来说她:“要不是你挑三拣四的,辞章孩子都生好了。”

张氏其实心里头也后悔,当初大伯还在县城当官的时候,多少人上门来提亲,如今倒好,之前她还觉得看不中的人家也不上门了,只剩下些歪瓜裂枣。

几个孩子见他们吵吵起来,赶紧各自回房了,苏辞章倒是不在意,若不是最近农忙的话,他早就去县城干活了,因为识字工资也不少,想娶媳妇还不容易。

苏娇娇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床上的布匹,比她想象的还要柔软,跟他们家往常用的粗布不是一件事,可见大伯娘的大方。

苏琳琳也跟了进来,也想伸手摸一把却被拍开,撅着嘴巴说道:“也不知道将来我定亲的时候,大伯娘还能不能送一块布。”

“是啊,要是大伯没出事的话,恐怕送的还不止一块布。”苏娇娇也叹气。

以前她两个哥哥身上的衣服,都是捡着大伯家的穿,虽说是旧的颜色不好看,但料子却不错,可惜大伯家没堂姐,也就没她们俩的份儿。

苏琳琳又说:“我听铁柱说,二郎如今每天都在家里头读书,恐怕要考秀才呢。”

“真的假的,二郎能考秀才?”苏娇娇还是知道大堂哥才学出众,二堂弟却无心读书的。

“谁知道呢,他要是能考中就好了。”苏琳琳这般期望着,若是二郎考中了秀才,那他们就又是读书人家了。

“考秀才哪有那么容易,也很花钱呢。”苏娇娇考虑的却更多一些。

“他家现在没有营生,家里头就两亩地,一家子人靠什么活?”

苏琳琳却说:“不管靠什么活都比咱家松快,大伯娘随随便便拿来三匹布,说退了也能拿到十几两银子呢,再说了,他们家还有丫鬟婆子,过不下去把人卖了就成。”

苏娇娇眼神一闪,也说:“是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难过也比咱家宽裕。”

其实苏二叔家的日子在村里头已经十分不错了,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是砖瓦房,更别提分家之后他们分到手十亩良田。

只是这些年生儿育女,苏二叔又被大哥影响,坚持把两个儿子都送去读了几年书,虽没打算走科举,但也算是识字,这花的钱就多了一些,张氏便有些抠抠搜搜。

若是长远来看,苏二叔的盘算还是值得的,别的不提,就看他大儿子能在城里头找到轻松,工钱也不低的活计,就知道识字的好处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苏二叔就带着苏辞章出发了,还把家里头的牛车也带走了。

张氏起来一看就觉得窝火,做早饭的时候都乒呤乓啷的,吓得三个儿女低头吃饭。

等来到水田里头,张氏就更加恼怒,从没见过这么不顾家的人,自家的活儿还没干完就上赶着帮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他的家呢。

苏草章是个孝顺儿子,见张氏的脸色不好,还体贴的说:“娘,你要是累的话就歇一会儿,没多少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干完。”

张氏没好气的喷道:“什么叫没多少事儿,这么多活你没看到呢,别人家有事的时候,你们父子三个都去帮忙,我们家有事的时候,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偏偏苏草章是个憨子,听了这话没明白深意还跟了一句:“可不是吗,舅舅表哥他们一个也见不着,下次秋收也别去帮忙了。”

张氏差点没一个跟头栽倒,骂道:“你又胡咧咧什么!那是你舅舅。”

苏草章却说:“就是亲舅舅才要说,没见过这么当舅家的人,只知道占便宜。前两天还要挑走好几簸箕的秧苗,娘,你不也在说他们吗,还不许我说了。”

于是张氏的脸色更不好了,心中觉得这两个儿子都白生了,整日里只惦记着他们老苏家。

她这会儿倒是不想想这些年苏典吏对弟弟侄儿们多照顾,哪里是她那个有事找上门,无事就消失的娘家可比的,孩子又不是傻子,心思门清。

这时候还偏偏有人过来说话,是村里头嘴碎的王婆子:“哎,苏老二家的,这一大清早就瞧见苏老二去县城了,苏老大都死了,他还去县城做什么?”

以前苏老二去县城,十次里头十次都是找他大哥。

张氏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不是大嫂家日子难过,二郎又说要科考,把家里头的绸缎拿出来典当了换点银子,好买纸笔。”

王婆子一听,眼睛滴溜溜转起来:“真的假的,苏典吏当官那么多年,难道连点积蓄都没有?这才几日的功夫,他们家就要靠典当过日子了?”

张氏暗道不好,闭嘴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王婆子就去找旁人继续说,什么话过了她的嘴,那就跟村里头装了大喇叭似的,不出半晌功夫全村都知道了。

于是苏二叔还没从城里头回来,苏老大家日子难过,只能靠典当过日子的消息就传得到处都是,甚至传得越来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