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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人提醒。”

苏凤章自然点头应是,事实上在县试之前,文竹就跟他约定过一同上路,他也得去参加今年的院试,索性就早些出门准备。

“青州知府方之问方大人,乃是去年年末才被任职青州知府的,我与他并不熟悉,但偶尔通信,却也知道是个能做实事的人。”

“若不是方大人精明强干,恩威并济,今年青州府的府试怕也不能顺利。”

“他是正统的进士出生,原籍就在青州,是明德年间的榜眼,才学十分出众。”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青州水灾酿成大祸,堤坝决堤了两次,原本的知府自然成了阶下囚,而这位方大人就是朝廷派来赈灾救火的。

他能在短时间内将青州府安定下来,可见手段非凡,而卫所动作频繁,更可能这位方大人与武将们的关系非常不错,不然的话他想要借用卫所的官兵可不容易。

看得出来蔡知县对这位方大人确实是不熟悉,毕竟方大人原籍青州,却是在京城土生土长的,任命至今还不过三个月,这两人的交集十分有限。

蔡大人也点到为止,剩下的就看苏凤章自己能不能摸准了。

若不是真心将他视作晚辈,恐怕这些话蔡大人也不会说。

苏凤章并未追问方大人的事情,转而问道:“不知道此次府试的学官是何许人也?”

蔡大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却摇头说道:“虽然依大周律例,府试应该由当地学政主持,但青州学政在此次水灾中重病而亡,朝廷暂时并未派遣新的学政官员。”

“看方大人的意思,此次府试不会拖延,会由他自己来主考,八月份的院试却说不准了,只看到时候朝廷是否有委任新人。”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府试会成为知府方之问的一言堂,或许会有其他的学政参与,但绝对不会起到主导性的作用。

这位方大人怕是个性格十分强硬之人,也是,如果不强硬的话,也不能在上任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将青州乱象收拾的一干二净,这手起刀落的干脆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这事儿有好有坏,好处就是他们这一届的考生,只需要估摸一个人的口味就成了,其他人的不那么重要。

但坏处就是这位方大人之前是京官,大家都不熟悉,也不知道他的喜好。

更难得是,一般朝廷派遣的学政出卷子都比较中规中矩,评判的时候也较为公正。

但权力下放到知府就不同了,每个人都有喜恶,方之问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录取也是有可能的,你写的再好,不合胃口没中也有可能,甚至这在古代非常常见。

见他面露担心,蔡知县倒是又说了一句:“你放心,做知府的也希望治下能出人才,毕竟文教也是……”

话未说话,但意思却明显,青州是个烂摊子,但文教兴盛,文教可是地方官考核政绩的重要标准,只要方之问没有疯,就不可能无缘无故打压当地学子。

再者,他还有一个大大的优势,那就是县试案首,县试案首能拿秀才,这是科举中为成文的规矩。

官官相护,一般来说不是仇家,上官也愿意给下属一个面子,录取各地的县试案首合情合理,也能牢固当地官员的利益共同体。

从蔡知县的话中不难看出,方之问对他的印象还算可以,不然的话他这个知县早就坐得不稳当了,这么一看,苏凤章可不是占据优势。

再三谢过蔡知县,苏凤章从县衙离开的时候,手中又捧着一叠书,那是蔡知县赠与他的,比起那十两银子来,这些书的价值显然更高。

离开县衙,苏凤章又去文家拜见了老师,如今他夺得县试案首,自然是要来谢过文先生的。若不是他用心教导,他自己走肯定没那么顺利。

文先生见着他也是高兴,甚至难得夸赞了几句。

听闻方大人的事情,文先生愣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老夫与方大人还是同年的举人,当年他回乡科考,老夫与他还有几面之缘。”

一听这话苏凤章倒是惊讶,不过想起方之问原籍青州,按照大周朝的规矩,他科考是得返回原籍的,能遇到文先生也不奇怪。

文先生有心要提点几句,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他与方之问不过是见过几次,如果不是方之问在那一届举人中颇有才名,他恐怕都已经忘记了,这会儿努力回想也实在是想不起什么特别的来。

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那时候的方大人喜恶分明,个性略有张扬,十分爱笑,有几分官家子弟的做派,但对农家举子也还算客气,不知道如今变了没有。”

对农家举子客气,就不是那种门第之见严重的官二代了。

不过喜恶分明个性张扬这个评价倒是有趣,跟蔡知县口中杀伐果断的那个方大人似乎不是一个人,也是,几十年过去,说不定这位大人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