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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耀祖身上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这事儿要从孙耀祖的职位开始说起,他是顺天府的通判,这个官职说大不大,在京城这地方压根不起眼,但说小的话也不小,至少责任不小。

所谓通判,掌管的是一个地方的粮运、家田、水利以及诉讼等事项,对长官还有监察的责任,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在顺天府的通判也就是负责一下民间的诉讼而已。

说到底顺天府这地方是天子脚下,别说一个小小的通判了,就是顺天府府尹也有很多不能为,更多的时候都是打打圆场的事情。

孙耀祖这些年来,做的最多的就是民间鸡毛蒜皮的诉讼案子,但比起上头大人们的官司,他还宁愿在鸡毛蒜皮里头打转,至少不会出事。

但孙耀祖小心翼翼的没出事,这一届的顺天府府尹却出了一件大事,据孙光宗所言,这位府尹大人故意为难从外地回京诉职的官员,从中谋取利益。

回京诉职的官员多少都要出血,不管是吏部还是顺天府的人员都需要打点,这是朝廷上下都有的默契,一般来说为难会有,但绝对不会过分,毕竟闹大了谁都好不了。

若真是你情我愿的话,这位府尹也不会倒了大霉,他本是按照惯例来,谁知道偏偏遇到了一个愣头青,这位闽南过来的知县铁青松铁大人,偏偏是个宁折不弯,威武不能屈的人。

这位府尹也不知怎么昏了头,遇到这么个硬骨头不但不避开,反倒是来了劲儿,闹到最后铁大人心一横,乌纱帽也不要了,直接敲响了宫门口的登闻鼓。

于是原本的小事变成了大事,原本的潜规则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勒索,这位铁大人挨了一百大板,也拼着在皇帝面前告了御状,认证物证俱在,顺天府尹不倒霉才怪。

皇帝惊天一怒,把顺天府尹下了大狱不说,还直接把顺天府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孙耀祖天降横祸,也被一同关了进去,罪名就是同流合污。

要说孙耀祖从未拿到过顺天府分发的好处,赵九福肯定也是不信的,比如他在翰林院的时候,每个季度都能拿到相应的冰敬炭敬。

但要说孙耀祖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参与了讹诈,赵九福也不觉得,孙家是大富之家,虽说只是戴河镇的首富,但实际上这些年的生意遍布大周朝,孙光宗还未中举的时候,时长花销就远远不止这个,孙耀祖完全犯不着为了银子牺牲仕途。

赵九福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光宗,你确定此事耀祖大哥没有参与吗?”

孙光宗连忙开口说道:“真的没有,平时的冰敬炭敬大哥也是拿的,但这种外地诉职的官员,大哥向来是不参与的,他被抓之前同我说过,那位府尹十分爱财,这种横财向来不许他们插手,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牵累了。”

若真的如此的话,这位爱财而小气的府尹倒是干了件好事,只是牵累确实是牵累,从大周律例来说,孙耀祖其实也是触犯了一部分律法的。

大约是看他脸色不大好,孙光宗忍不住落了泪,连声说道:“出事之后大嫂回娘家求助,结果那边连门都没开,我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阿福,我不求你能帮帮大哥,只想着能想办法进去再见大哥一面,无人打点,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吃了多少苦头。”

赵九福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孙光宗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心头也不好受,只得拍着他的肩头安慰道:“你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打听,能不能把人救出来还不知道,但在狱中打点几分还是能做到的,你先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到时候好带进去给耀祖大哥吧。”

孙光宗没想到他竟能一口答应下来,一瞬间忽然理解了哥哥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过只同窗无数,却羡慕自家弟弟能有一个好友赵九福。

他抹了抹眼泪,虽然知道赵九福并不需要他的感谢,但还是说道:“阿福,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他又咬了咬牙说道:“能见大哥一面我就满足了,若是此事会牵连到你的话,后头你也不要再插手了。”

倒是赵九福摇头说道:“我是翰林院的人,与顺天府向来没有打过交道,想必陛下也不会希望事态愈发蔓延,牵连倒是不至于,只是想要救出耀祖大哥怕也不容易。”

孙光宗自然早就知道这点,其实这段时间他日日夜夜拿着银子去走门路,但这风头上愿意收钱的人都少,大嫂回娘家哭诉了好几次,倒是也进门过一次,但那边竟是让她直接合离,一点力气都不愿意花,如今他大嫂病在床上日日哭泣,显然是对娘家失望了。

在赵九福回来之前,孙光宗就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钻,钱送出去不少,但路子一条没找到,回到家中还不得不安慰年幼的侄子和病倒的嫂子。

如今赵九福回来了,看着他镇定的模样孙光宗反倒是安定了一些,赵九福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心神安定的魅力,以至于他竟让也放松了一些。

等孙光宗一走,赵九福倒是皱了眉头,这件事显然是没有那么好办的,但是他与孙光宗多年好友,与孙耀祖也略有交情,孙老爷对他更是如同亲孙,当年在戴河镇的时候,他可没少往孙家跑,如今自然是不能不管不顾的。

既然孙耀祖已经下了牢狱,那么现在就应该在刑部的地牢之中,他身处翰林院,与刑部倒是也曾经打过几次交道。

其他的暂且不提,现在先去看看狱中人如何了才是重点,赵九福想到了一个人,当下告知了严玉华一声就匆匆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