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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抬手将他的手肘抬高了些,男人的低音炮从头上飘了下来:“举高一点,握这里。”

男人的体温很高,林砚被他握住的手肘隐隐发烫。

*

在熟悉了彩弹枪的操作之后,教练又提点了几个要领,千万要避开眼睛等部位,随后在统一的时间里,几人通过分开的通道进入了内部场地。

这片场地特别大,像个小山似的,仿野外的拟真场景,有大片的树林、草丛、还有小木屋。

徐尧和桑宁组队,两人从其中一条路口出来,刚进来就看见面前有一片树木。

由于季节原因,树木大多枯黄,但树干够粗,依然能够起到遮掩的效果。

徐尧小声地念叨自己的作战方针:“先找到掩体躲一段时间,等他们相遇了之后,我们再出去摘桃子。”

他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桑宁,他其实已经把桑宁当成了一个存在感很低的朋友。

徐尧不太好意思,但这种事还是趁早说好比较好,他还是开了口:“桑宁,如果我们赢了,你到时候让我赢好不好?”

桑宁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走在前面的徐尧没发现,他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喜欢林砚应该很明显吧?我就是冲着他来的这期节目,结果到现在还没和他约过会,你说凄惨不?”

“这一次,我一定要抓紧机会,我们要不就在这树林里躲一会吧?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

“如果我说不呢?”

桑宁清冽的声音从徐尧背后传来。

徐尧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后才理解桑宁这句话的意思,他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不?”

桑宁那张淡然的脸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遥远了起来。

桑宁直白地说:“因为我也喜欢他。”

像喜欢天边的月亮,最完美的模特,最漂亮的缪斯那样喜欢。

他其实对林砚没有什么占有欲,他是一名艺术家,他认为月亮就应该高高挂在天边,高不可攀,这样遥远的距离反而会一直维持着他的热情,所以他不争。

桑宁起初想画林砚,想画他的手,想画他的腰,想画他的身体,但后来在筹备画展的过程中,他试图在画出脑子里的林砚。

林砚可以是一朵花,一片雪,也可以是永远悬挂天边的月亮。

皎皎洁白。

只要他一直存在,桑宁就永远有源源不断的灵感。

林砚在不在他身边,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要紧?

但桑宁不争,不代表他会放弃到手的机会。

所以对于徐尧的打算,桑宁选择了拒绝。

徐尧:“……”

徐尧此时的情绪特别复杂,他有种“竟然如此”和“果然如此”的结合体,但多桑宁一个情敌不多,少桑宁一个情敌不少,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那我们公平竞争。”

原本他对桑宁毫无防备,这会儿恨不得和他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生怕桑宁把他给偷袭了。

桑宁默默扫他一眼,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往前走着。

徐尧走了一段时间,忽地停下了脚步。

桑宁问:“怎么了?”

徐尧紧张起来,他端起手中的彩弹枪,来回指着:“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是封闭式的场馆,穹顶很高,也因此隔绝了外界的雪,否则他们还要考虑雪地脚印的因素。

桑宁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股大力从背后朝他袭来,再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片红色印记就在他左肩炸裂开来。

“桑宁淘汰。”

机械广播声回荡在整个场馆里。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彩弹枪从徐尧右边突袭了他,徐尧下意识随便开了枪,打在了树上。

“徐尧淘汰。”

徐尧:“靠!”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节目组就不能搞一些化妆PK,直播PK大赛吗?非要弄这些比赛,他一个都不擅长。

打中他的男人从不远处的树木后转了出来,他身高极高,肌肉结实,正是陆羁。

陆羁冲他略微点了点头,段辞也从埋伏处站了起来,朝着树林外走去。

*

同一时间,林砚走在路上,听到场馆内的广播声,他侧了侧头,看来徐尧那组是遇见了其他人。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圈用木头围城的栅栏,再里面有几个沙袋,再往前有一个斜坡,后面是一座小木屋。

根据打游戏的原则,林砚准备先进小木屋看看,有没有什么补给。

林砚用手摸了一下头盔,他不怎么喜欢戴这种东西,捆着很难受,他加快了脚步,先扒拉着小木屋的窗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没有人,是空的。

他放下心来,绕道前方伸手开了门。

屋子里放了一箱矿泉水,还有几把多余的彩弹枪,以及不少麻袋可以充当掩体,后方的窗户是大开的,方便逃离。

林砚放下自己那把枪,拿起木屋里的几把彩弹枪看了一眼,发觉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见细微的一声响动,林砚一抬头,将彩弹枪抱在胸前,以一个随时可以反击的姿势从门缝里往外看。

没有人。

不是门口,那么会不会是背后——

脚踩在枯叶上的细微声音响起,林砚顺势就地一滚,黄色彩弹在他原先所在的门口炸开。

青年略微站稳了身体,他甚至来不及瞄准,就朝着窗外按下扳机。

“砰——”

蓝色的彩弹没有射中那个人影,大部分炸在了窗沿,水蓝色的颜料从窗边滴落。

林砚蹙眉,他没有去窗外看一眼的打算,反而借着屋子里的掩体,想从大门逃走。

但他刚一动,又一把黑色的枪体从窗外架了进来,对准他所在的地方开了一枪,林砚这下来不及闪躲,但颜料却没有在他身上炸响,反而偏了一个角度,射在了掩体上。

没射准。

就在枪响的同时,林砚同样也回敬了一枪,再次正中窗沿,伯仲之间的战斗。

菜鸡互啄。

林砚脑子冒出这四个字,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

他决定先干掉对手再笑。

青年准备主动出击,在对方再一次攻击前,他主动来到窗前,单手撑着窗沿,姿态潇洒地往外一跃。

他这个动作极漂亮,但抓枪的动作并不那么熟练,普一落地,就顺势往窗外最有可能的角度开了枪。

“砰!”

沉闷的一声声响。

这次他打中了。

但与此同时的是,他右腿侧传来一股冲击力,脚踝一扭,青年站立不稳,往草垛上倒了下去。

那人也打中了他。

“林砚淘汰。”

“江舟凉淘汰。”

对面的男人朝他走来,江舟凉半蹲下来,抬手想去看他脚踝,却在即将接触到他的时候又松了口,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林砚站了起来,“我们两同归于尽了。”

江舟凉说:“我不太擅长这个,就想找木屋歇一会,没想到里面的人是你。”

林砚摘下头盔,浅色的头发重新得见天日,他随意地甩了甩头,头发垂在额前,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林砚:“你和我想的一样。”

“那看来我们很有缘。”江舟凉微笑着说,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抬手想给林砚理一下头发。

但林砚却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他似乎觉得累,抬手摸了一下颈边的纱布,就地坐了下来。

江舟凉的手顿在半空中,很快他又收回手,一同坐在了林砚身边。

*

林砚和江舟凉被淘汰的广播传遍了场馆。

已经搜查完另一侧的陆羁抬眸:“那只剩下我们和谢无宴了。”

说到另一个名字的时候,陆羁的声音往下压着,就像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似的。

“先把他淘汰了吧。”段辞说,“然后我们打。”

陆羁赞同地颔首:“你从来打不过我,看来我可以想想怎么和小砚约会了。”

段辞:“……”

陆羁话糙理不糙,陆羁有段时间喜欢玩射击枪,对这种东西上手的很。

段辞觉得牙痒痒:“你能不能别说这大实话,这样我会想和谢无宴一起先淘汰你。”

段辞正说着,就见面前的陆羁忽地做了一个手势。

前面有人。

目前林砚四人都被淘汰了,那么场馆里只剩下一人,谢无宴。

那边的人影也停住了脚步,三人狭路相逢。

谢无宴也看到了他们,男人停住了脚步,冷眼看来。

他们本应该就地寻找掩体,再互相试探,来回射击,但陆羁却没有立即这么做,他挑了挑眉,看了过去。

随即骤然传来一声巨响。

“砰——”

谢无宴漆黑的眼眸泛着冷意。

他举起手里的彩弹枪,手指微曲,姿态随意地开了一枪,他甚至没有过多地瞄准,但这枚彩弹精准地在陆羁耳边炸开。

这是对陆羁先前那番话的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