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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跑车像一闪电,顺着公路一路前进。

当跑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前方是一片海湾,在入湾口停着一艘私人游艇。

林砚笑着说:“我们要出海?”

青年已经穿上了羽绒服,他长得太好,怎么看都又年轻又清纯,旁人会理所应当地猜测这样的美人肯定喜欢那些高雅的艺术,完全想不到他本身喜欢那些带劲儿的东西。

其他人也许会觉得这种天气出海很危险,但林砚没有这个意识。

“天气不好,不会远。”谢无宴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

他当然不会让林砚有危险。

林砚好奇地问:“看什么?”

谢无宴伸出手,拍去青年头发上的雪花:“等等跟你说。”

他其实有很多种约会方式可以选,保守的,开放的,安全的,但谢无宴排除万难还是选择了这里。

男人走了过去,和旁边的人交谈,用的外文。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衣角边缘落在他的膝盖处,这两步路走的优雅又潇洒,特别帅。

等交谈完毕,谢无宴回过头,带着林砚上了游艇。

林砚:“你来开?”

这游艇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摄像头一左一右地安在入口的位置。

谢无宴点了点头,发动了游艇,发动机卷起层层水花,驶离了海岸。

他并没有开出多远,在约十分钟后就停了下来,带着林砚走上二层甲板。

赶路花了太多时间,天边暗了下来,昏沉沉的,鹅毛大的雪花漫天纷飞。

上面没有摄像头和麦克风。

旁边有沙发,但谢无宴没有坐,他脱下羽绒服垫在身下,和林砚一同坐了下来。

暂停行驶的游艇很安静,大海四周空旷无垠,纯白的雪花点缀着昏暗的天幕,这样的景色有一种寂静的荒诞,显得这一方天地之大。

谢无宴的声音越发低沉:“我以前很喜欢这样。”

林砚安静地听他说。

男人本就磁性的声音在这样空旷的环境听来,如同大提琴般响在耳畔。

“你说你不怕我,所以我想带你来看看。”谢无宴说,他眼眸幽深,转过头问林砚,“你听过我的事吗?”

林砚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青年迟疑片刻:“听过一些。”

谢无宴专注地看他:“听过什么,保姆绑架我的事吗?”

没等林砚回答,他继续说:

“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她的样子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她是被撞死的。但直到现在,我还能够看到她站在那儿,和她的儿子一起。”

林砚重复:“看到她站在那儿?”

什么意思?

谢无宴眼中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他平静地说:“我有病。”

“在我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我都会看到她的尸体在警告我,或者盯着我,有时候她会带上她真正的儿子,他们维持死亡时的样子,就这样缠着我。”

“就像那一天你被绑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在告诉我,杀了那个男人,这样你就不会再受伤。”

“从前我看见她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停在海面上,这样很安静,什么人都不会来打扰我,让我觉得安全,但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知道,我不像其他人那样,”谢无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正常。”

“我不希望你害怕我,但我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不然对你并不公平。”

谢无宴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神色冷淡,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就像一头良心发现的猛兽,带着爱慕对象来到自己的世界,告诉他自己有怎样的缺陷,却也恐惧于他会离开,因此手背克制地泛起了青筋。

在短暂的沉默后,青年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你现在还能看到她的幻象吗?”

林砚朝他看来,是关心的,轻柔的眼神,而不是害怕,恐惧,厌恶。

林砚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些所谓的设定放在谢无宴身上,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想安慰谢无宴。

但他又不擅长这个。

青年犹豫了片刻,他朝谢无宴所在的方向挪了挪,肩并肩地靠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闭了闭眼睛,他感受到青年微凉的手心,以及肩头传来的触感。

“现在看不到了。”谢无宴提着的心一点点地放了下来,他甚至有心情反问道,“你在安慰我?”

林砚点点头:“你有好点吗?”

谢无宴沉沉地看向他。

细碎的雪花落在青年纤长的睫羽上,晕着盈盈的水光,那双总是熠熠生辉的琥珀色眼眸也仿佛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谢无宴喉结上下滚动,他垂着眼皮,哑着嗓子说:“没有。”

他心头数不清的阴影与血腥被一点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迫切想要亲近林砚的汹涌爱意。

这就是爱吗。

原来父母说的“爱人”,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生生的人,将他从恐怖的幻影里拯救出来,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林砚似乎在思忖该如何安慰面前的男人,还没等他思考出一个方案,就听见谢无宴接着说:“我好像有点忍不住了。”

青年不解地看他。

谢无宴转过身,男人朝他压了过来,他温柔地,诱哄般地说:“你不要动,好不好?”

林砚抿了抿嘴唇,他的唇瓣殷红,像一片被卷入风雪的桃花花瓣,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没有闪躲更像是一种默许。

在随风漫卷的大雪里,谢无宴俯下身,在青年精致的锁骨上轻轻烙下一个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