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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利扬皱了皱眉,忍不住瞪了一眼那臣子。

北魏今晚已经丢了大脸,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大烨皇帝都问话了,又不好不回答,他只得起身解释。

“他方才说宝马血石,我北魏曾在一处矿山处,采得一块红宝石,红如鸡血,形如宝马,故得名宝马血石。只是后来这块宝石被宫中下人偷走,最后流落到民间,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得见。”叶利扬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迎来于钟的嘲笑声。

“叶利扬王子还真是会给脸上贴金,你们北魏把别国的财宝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己家的还能放过。这块宝马血石的名声,北疆的三岁小孩儿都听说过,你们北魏人把它的地位吹得跟传国玉玺似的,后来有一年程将军被调去北疆,打了几次胜仗,这个宝马血石是从北魏主将的营帐中搜出来的,这都成了当地笑话。”

“王子,咱就是北疆当地人,您要编瞎话,就别在我面前整了,只能徒惹笑话。”于钟嘲讽起他来,那是毫不客气,甚至已经到了出言不逊的地步。

北魏使臣再也忍不住了,今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羞辱,当场有人站出来,拍着桌子大吼道:“于钟将军,请你慎言!这不是北疆,你也不是北疆的土皇帝,大烨皇帝就在这儿呢,容不得你放肆!”

“妈了个巴子的,你放什么狗屁,老子砍了你!你们北魏就是个筛子,浑身都是漏洞,我讲两句事实,你道理说不过就开始在这里胡乱放屁。北魏属于大烨,在哪儿都是皇上说了算,你们在北魏被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到了望京却仗着满城都是文化人,在这儿作威作福,随地拉屎。”

“皇上,末将请旨,马上砍了这个敌国贼子,看他还敢不敢在您寿宴上拉屎放屁。”

于钟当下跪倒在地,激动到脖子上的青筋都曝出来了,直接请旨要杀人。

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大烨朝的文臣们,之前只以为北魏是粗鄙之人,说话没有一点文化人的气息,还天天大放厥词,强词夺理,偏偏有时候还弄不过这一帮野蛮人。

但是见识了于钟之后,他们才知道人外有人。

这位北疆土生土长的于钟将军,当真是放荡不羁,骂人比北魏人还狠,显然之前骂自己同僚的时候,还有些收敛,如今骂北魏人那真是文武皆来。

既要在言语上压制一头,还要直接动手砍人。

“于钟,今日是皇上寿宴,不要说这些屎尿屁的脏话。”武鸣将军皱眉,不满地道。

“是。陛下,求您原谅末将,末将看到他们就忍不住。”于钟立刻变得乖顺起来,还给皇上行礼谢罪。

“无碍。”皇上能说什么,当然是原谅他啊。

“还有,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争端,还请北魏几位大人都把衣衫穿好了,免得待会儿做出不雅之事,冲撞了贵人。”武鸣再次开口。

其余人:……

唯有于钟一人在光明正大地咧嘴笑,嘿嘿,他就知道,将军是站在他这边的。

“听没听到,裤子穿好,屁股夹紧了,不要放屁!”他还不忘补刀。

武鸣偏头看了他一眼,于钟瞬间闭嘴,讨好地笑了笑。

“咦,这不是宝马血石!”

气氛正是最尴尬的时候,北魏有位臣子开口了,他一直盯着程国公府送的寿礼,方才发生争端的时候,视线都没有移开过,显然是在确认此物真假。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不会吧,这是给皇上的寿礼,程国公府注定不敢作假。

“你们北魏人是不是又生出坏心眼儿了啊?之前往我头上扣帽子,现在又说程将军的家人,我就知道,北魏对打败你们的人都怀着恨呢!”于钟马上开口。

虽说程将军只调遣去北疆一年,而且年代久远,于钟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是这位老前辈绝对是为国为民的好将军,容不得别人诬陷。

北魏使臣与叶利扬对视一眼,两人轻声交流片刻之后,那位使臣起身,郑重承诺。

“当初宝马血石开采出来之后,就是我负责送进宫的,更是画过一幅画,经常欣赏,不可能认错。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块石头是假的,不是当初的宝马血石。”

“这——”

殿内一片哗然,北魏使臣如此肯定,都能发这种毒誓,想必是真的。

于钟皱了皱眉,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皇上本来不愿意管,毕竟哪怕是假的,若是当众闹出来,不只程家难看,他这个九五之尊也下不来台。

但是北魏使臣都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无法轻轻揭过。

太监把这血石递过去,北魏使臣凑近细瞧之后,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结果。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紧,倒是之前唱礼的大太监,凑到薛德耳边说了几句,薛德又立刻告诉皇帝。

“诸位莫急,稍微朕会让程家给个交代。继续唱礼!”他挥挥手,让众人稍安勿躁。

“程亭钰进献红宝石骏马一枚,寓意马到成功!”

唱礼的大太监扬高声音,继续唱喏。

他之前就发现了,这句话与之前的程国公府礼物除了送礼人不同,其余一模一样,只是当真的念出来时,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说完之后,他就停了下来,显然是等着皇上问话。

“程亭钰不就是程国公府的人吗?”皇上发问。

旁边伺候的薛德,立刻上前一步,轻声解释:“皇上,程国公府分家了,大房全都搬出来,所以这是两份礼。”

“端上来。”九五之尊抬了抬下巴。

薛德立刻挥手,让人把东西抬上来,两个盒子放到了一起。

里面的东西乍看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红得晶莹的宝石,在光线的投射之下,还熠熠生辉。

马型雕得也很好,两条前蹄朝上,似乎要踏云而出。

只是当真的凑近细瞧之后,就会发现,细节之处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其中一匹栩栩如生,马身上的线条都雕刻得纤毫毕现,像是活了一样。

而另外一匹马,若是没有对比的话,看着也挺精致,只是放到一起对比,明显有差距,而且宝石的本身也相对浑浊,看起来像是个赝品。

皇上的眉头挑了挑,“这俩分别是谁送的?没搞混吧?”

大太监指着其中一匹道:“这是程亭钰送的,因为两边送的礼很像,奴才怕记混,还特地认真地看了。这边马的鬃毛更浓密些,宝石也更清亮。”

实际上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当发现同一个姓氏的人,送出两份相同的礼物,就生出几分猜想,恐怕是有所纠葛,要自相残杀了。

而事实也验证了这份想法,这第一份贺礼被人认出来是假货,而第二份——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位北魏使臣,他的视线始终盯着宝石,不由得瞪大双眸,甚至忍不住快走几步凑近,最后激动地一拍手掌。

“此物为真,果然是宝马血石。雕刻的手法也极其高超,既没有破坏宝石的自然通透感,又增加了几分精致,想必是请了刘喜大师。”这位使臣明显对这些藏品很有研究,连雕刻的手法都辨认出来。

当然大烨朝这边也不缺这样的臣子,有人也立刻认出来了。

“对,的确是刘喜的手法。”

“刘喜不是去世多年了吗?”

“这是他的遗作吧。听说刘喜之前重病,却一直不配合治疗,四处寻找极品雕才,就想留下传世之作。刘家发动所有人脉,在各国搜罗,都未成形,差点以为要让刘喜无法完成这个愿望,后来听说有人拜访,给了一件稀世珍宝,帮助这老爷子完成愿望。”

“我也听说了,刘喜病中完成,雕刻完的第二天就奇迹般的治愈了,刘家人还都很欣喜,但是老爷子晚上就悄无声息地去了,脸上还带着笑呢。”

宴席上议论纷纷,不过就在这样的谈论下,大家勉强勾勒出一个故事。

“召程家人进殿。”皇上一摆手,立刻有太监去偏殿找人。

偏殿之内,程家男人被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程国公笑呵呵地与旁人交际,倒是程世子没什么人搭理。

这屋子里大多是人精,大家都知道老国公一倒台,程世子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程家的好运势要到头了。

没必要和一个走下坡路的破落户浪费时间。

程世子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他看着其他年轻世子都有人搭理,唯有他枯坐这,心底不忿,又不愿意落单,只好主动和程亭钰说话。

偏偏他还记恨程亭钰,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欠揍。

“听说你也送礼了,跟二叔说说,送的是什么摆件啊?你二婶之前屋里摆的几件都还不错,不过当寿礼未免太磕碜了些。这会儿主殿正在唱礼,到时候摆出来的话,与那些稀世珍宝放在一起,不会让人笑掉大牙吧?”程世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奚落。

程亭钰直接转过头,侧对着他,完全不搭理,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气得他七窍生烟。

“呵,摆出这副嘴脸给谁看。你们离开国公府,自己开府过日子,虽说有一群侍卫守着,但是几个主子,不是病秧子就是纨绔子弟,我看到时候有侍卫生出坏心思,勾引你的病弱妻子,诱拐你那不孝儿子,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不回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