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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家伙喜得直蹦跶:“好哎!”

这庄子上虽没有自家府里精致华美,但有许许多多府上、宫里见不着的野趣。

也没有许多规矩,还有额娘带着她们一起玩。

看田间青禾,观农人赶牛犁地,听额娘给她们念悯农诗。再随额娘一道见庄子上的佃户,细问一年收成怎样、赋税几何。能不能吃饱穿暖,一年下来有多少盈余等。

瑚图里宜敏比还小小一个,连话都说不囫囵。

爱蓝珠却自小记性好,听多了、见多了,还有了些自己的见解:“难怪宫中不吃牛肉,牛对农人太重要了。”

“农人日日辛苦劳作,为什么多收了粮食反而卖少了钱?”

“藕比米贵,能不能把种米的地上都种上藕?”

伊凤又惊又喜又头疼。

惊讶喜悦于长女聪慧,从旁浅听几句就能有诸多想法。头疼该怎么跟不到两周岁的孩子讲谷贱伤农的道理,与粮食生产的重要性。

但现代走一圈后,她倒是不会再搪塞孩子了。

而是用尽量浅显易懂的说法给孩子解释,从市场供需对价格影响说到粮食短缺可能会引起的可怕后果。

听得爱蓝珠昏昏欲睡,站着都打了小呼噜。

伊凤笑着摇头,赶紧把小家伙抱到床上睡。手忙脚乱的,硬没注意到小女儿其实一直在认真倾听。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叫个全神贯注。

虽然第一次‘教学’失败,但一觉醒来的爱蓝珠兴趣不改。

又是个精力充沛的小问号,走到哪里问到哪里。

伊凤:……

认真思索起送这么点孩子去上学的可能性。

吓得滴翠抱着小主子就逃:“咱们可快离狠心额娘远着点儿!当今那么重视教育,小阿哥们还得六岁才去无逸斋呢。福晋可倒好,格格才喊三岁就动念了。”

小家伙们嘻嘻哈哈地被领走,伊凤摇摇头拿出胤禔着人快马送来的信件。

一连几封,厚厚一叠。

数量多的,伊凤当时都惊呆了。

作为心腹中的心腹,达春可知道给自己阿哥爷加印象分了:“爷虽随驾出征,可心里却还惦记着福晋与两位小格格。”

“得着点空就给您跟格格们写信,攒个几日,可不就这么多了么……”

当时正陪孩子们玩儿呢,也没好拆。

现在只剩她自己了,正好看看那家伙都写了些什么。

伊凤信手拿起最上头的一封:“嘎珞吾妻,见字如晤。爷自小勤练武艺,只盼着有朝一日驰骋沙场。一朝梦圆,却还没开始,便已归心似箭。”

啧,武夫拽文,好硬,好酸啊~

伊凤吐槽,可眼里却盈满了笑意与淡淡的思念。但她绝不承认的,只坚持自己就是好奇,好奇那武夫能酸成什么样儿。

然后一封封看过去,从字里行间去品读他所见、所思、所想。

脑补他挺大个头儿窝在小小的营帐里,辗转反侧。听着远远传来的狼嚎,思念更远方的妻子与一双儿女。

想着想着就乐出了声。

随即就把回来送信的达春唤来,细细问过前方情况。一路可顺利,阿哥爷是否安好等。

对此胤禔早有交代,着达春报喜不报忧。

免得福晋跟着担心。

达春虽依言而行,但福晋问得太多、太仔细,问题也太刁钻。几句话下来,就把真相套出来七七八八。

达春跪了,伊凤也沉默了。

她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准备,康熙依然病了。如上辈子记忆跟史书记载的一样,病在了博洛和屯。

只这次许是有胤禔从旁照顾?

圣驾虽拟回銮,却没召太子跟三阿哥前去探望。也是因胤禔的随驾,让索额图有了给他挖坑的机会。

就……

她好像无形中帮了太子,坑了自家夫君?

伊凤眨眼,想想后期佟国纲战死,皇上大悲,大恸,大怒,被连累的许多人。为了不让胤禔成为其中一员,有些事情该被发现了。

当日,她再带两个女儿出去遛弯的时候,就在河边巧遇了几个洗衣的农妇。

“当时妾身也没想许多,只是孩子们好奇。不想她们说着说着,竟说起什么牛痘人痘。说那人痘虽好,却危险。一个弄不好,可能好好的孩子就留疤甚至夭折了。还是牛痘好,毒性小,效果好。”

说到这,伊凤便福身一礼:“不怕太子爷笑话,自打那日提起种痘事后,妾身这心里就万般担忧,唯恐……”

“一听说这个什么牛痘比人痘效果还好,当即喜不自抑,把那几个妇人都唤过来细问了问。方知那牛痘是个游方道士所传。来历已不可考,但这牛痘却效果非常好。至少附近村屯百余个种过的无一失败,也无一伤亡。”

为免口说无凭,她还特意准备了人证物证。

胤礽一一看过后激动到跳起来:“若此法可行,我大清日后何惧天花恶疾?孤这就给皇阿玛写信,给嫂子请功。”

叔嫂两辈子,伊凤头一遭见胤礽这么不镇定。

不过也确实,大清苦天花久矣。

未入关前,甚至连打仗都得躲过天花高发期。赶着情势比较紧急的时候,皇上都得去避痘。

顺治七年,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的两位福晋先后殁于天花。据统计,顺治三年到十八年,皇室、宗室因天花去世的亲王、郡王达二十人之多。

连先帝都折在此疫上。

今上能越过时任二阿哥的福全成为嗣君,也有他出过天花有免疫力的因素。

直到今上继位,命人研究并使用人痘法。大清面对天花恶疫的时候,才不再像以前一样束手无策。然而这所谓的人痘还是相当危险,种痘失败可能就直接收割了种痘者的生命。

胤礽小时候出痘就……

咳咳。

伊凤再度福身:“不过几句市井之言罢了,哪算得上什么功劳?妾身只求此法切实有用,让爱蓝珠跟瑚图里宜敏比不用再受人痘之苦。”

跟太子她这么说,跟太后与宫中几个主位娘娘也这么说。

甚至给胤禔的家信中,她也言此举虽有些鲁莽,但为人母者,在攸关子女生命安全的问题上,总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若牛痘法为假,她不过被叱责几句,嘲几声痴傻好骗。

若真,那不止是爱蓝珠跟瑚图里宜敏比,连她们的子子孙孙都不必担忧天花之害啦!

而且……

伊凤勾唇,有了这么个良方,皇上必定龙心大悦,会给胤禔记上一大功。如此,就算索额图再使什么幺蛾子,也注定徒劳啦!

尽信书不如无书。

相对来说,历史也是一样哒。

一切其实从伊凤重生,大巴掌甩到胤禔脸上的时候,就已经大大不同。

等她跟着胤禔半坦白,以梦境为由将部分未来透露给他后。更直接让九龙中第一个参与到夺嫡中的大千岁生了退意,相关的想法与行动都跟以往大相径庭。

所产生的结果自然也天差地远。

只有伊凤还时不时困囿于历史与上辈子的记忆,以那些为据去努力、去改变。

结果么……

等胤禔收到这封热情洋溢、关心满满的家书时一个稳不住,差点摔下马去。

娘咧!

咋他都不在府中了,好福晋还能搞出那么大动静来?

自从献药又献计后,本就在除太子外诸皇子中头一号受宠的胤禔越发水涨船高。这不,这边才有点异动,那边康熙就已经派人过来询问了。

胤禔理了理思绪,整个人笑得跟盛放的太阳花一样:“劳皇阿玛惦念,府中一切安好,只有一桩天大的喜事要报与皇阿玛知晓。”

臭小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跟穷汉得了狗头金似的。

若不是孝懿皇后新丧至今才一年,他那福晋又在休养中。康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要当玛法了,嗯,抱孙子那种。

胤禔被调侃得俊脸通红,一双丹凤眼却还亮晶晶。

“跟这喜讯比起来,儿子有没有嫡子又算个什么呢?根本微不足道!”

“哦?”康熙挑眉:“保清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喜讯,竟把你高兴成这样。”

“嘿嘿。”胤禔搓手:“那皇阿玛您可得坐稳了,儿子才敢说。”

不然您一个稳不住摔下马去,直接乐极生悲。

那这喜讯可就成催命符了!

这话他没敢直说,但眼角眉梢之间表情够明显。直让康熙冷笑:“你小子最好真能惊着朕,否则他日到了前线,你就给朕老实在后方待着,不许往阵前一步。”

得,这个大功不立也得立了!

胤禔笑着摇头:“皇阿玛这回可威胁不了儿子,这好消息啊,保准您听着也万分激动。”

“您那好儿媳,儿子的好福晋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上避痘,结果避出大发现了。什么大发现?嘿嘿,您绝对想不着。原来啊,她那庄子附近有个农人去年救了个游方道人。道人为回报,给那农人家两个孩子都种了牛痘,说是可防天花。”

“起初那农人也未在意,直到今岁又到天花高发期,两个孩子安然无恙。他才想起道人教的法子,学着给人种痘挣点花用,这事儿才在附近有所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