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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布衣都可封侯,那他这个皇子呢?

说不定皇阿玛一高兴,数功并算,直接让他实现新理想。一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下来,让他往后余生都不用再奋斗。只跟福晋养养孩子,挣挣钱,笑看兄弟们为皇位斗到天昏地暗。

可惜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话音刚落,索额图就急急跪下:“皇上,万万不可啊!困兽犹斗,况人乎?此番噶尔丹乞降未成,自知必死,必定拼死抵抗。大阿哥首上沙场,本就无甚经验……”

“而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诸将皆在,可不敢让大阿哥冒此大险。”

胤禔:!!!

这番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怕是当不了这个先锋了。

果然,皇阿玛很是赞赏了一番他的勇气。特别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然后无视他求恳的眼神,将他留在了圣驾边。

说什么父子同心,合力追贼。战场危险,皇父需要他保护。

事实上就是不肯让他轻易犯险。

倒是索额图那厮借着他前头炒热的锅,跟风表了把忠心,请了回愿。不出意外地成功了,临走前还给了他个隐晦的挑衅眼神。

显然是要替自己与太子阵营,拿下这不世之功的。

胤禔:……

郁闷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压垮了他的小体格。

感受到好大儿低落的康熙笑:“保清莫难过,朕派人盯着呢,这最后大功肯定属于咱们爷俩。”

哈???

胤禔惊呆,傻愣愣地看着他。

作为皇上,一身关乎天下社稷的存在。您,您不是该稳居帅营,居中指挥么?

康熙表示,他来御驾亲征的。

御驾亲征。

不但要率大军亲至,一举荡平敌寇。还要像明成祖朱棣那样,身先士卒。

长生天啊!

胤禔赶紧劝阻:“皇阿玛之前龙体染恙,虽则大好,却仍需好生将养,可不敢粗心大意。再者,区区一个噶尔丹,哪配让您亲自动手?军中随便点个小将来,就能送他下黄泉。”

比如您儿子我,就很愿意接过这个重担。

可惜圣心坚定,根本不听劝。只一心上阵,弥补当年平三藩时未能亲自挂帅、亲临战场的遗憾。

胤禔无奈,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近卫之臣都言他至孝。

胤禔:……

孝是真孝,毕竟亲阿玛,怕也是真怕。

如今太子已经具备监国之能,便是皇阿玛……咳咳,太子也能在众臣拥护下顺利登基,护大清山河无恙。可,可他容易没啊!

且不说护驾力不力,就亲爹坐龙椅跟向来不对眼的臭弟弟坐龙椅,那都是天差地别。

尤其这弟弟还有个颇为信重,但对他忌惮颇深的叔姥爷。

咳咳。

当年唐高宗李治就有那么个舅舅,长孙无忌就那么忌惮过吴王李恪。然后借着李承乾跟侯君集造反的档口,就下手把人给构陷了……

哪怕为不当大清版李恪呢,他都得拼死保护自家皇阿玛。

彼时,胤禔以为这是个形容词,历朝历代向帝王表忠心的臣子都会说几段。万万没想到,有一日,皇阿玛真需要他拼死保护。

因为康熙的及时到来与下令,噶尔丹的诈降遁逃计划失败。

被包了饺子的他左冲右突,却无法杀出包围圈。

正疲于奔命的时候,一片耀眼明黄出现,满目龙旗迎风招展,传言病笃回京的康熙端坐马上。跟他说着若肯就缚,可给个痛快,并祸不及妻儿的屁话。

横竖都要死,他宁可拼了这条命拉大清皇上垫背!

至于妻儿……

覆巢之下还有完卵?

他若赢了,她们自然跟着荣华富贵。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家子泉下团圆便是。

噶尔丹自幼长在马背上,骑术惊人。

只见他左冲右突,整个人长在了马背上一样。躲避同时,还能搭弓射箭。长弓之下,箭无虚发。几个回合间门,就送走了数名御前侍卫。

而且他悍不畏死,就算已经身中数箭,也仍然全速冲向康熙。

频频向他张弓。

“来得好!”

康熙毫不示弱,也张弓射向他。只是箭法虽准,却未能一举击敌。硬是更激发了对方凶狠,硬是带伤俯冲,张弓射向康熙命门。

若这一箭中,大清江山怕是要易主。

胤禔大惊,匆忙间门以身为盾,挡了这一箭。与此同时,他拉满弓弦的一箭也直直射向噶尔丹。

等索额图等人接到传讯,知圣驾正面对上噶尔丹后屁滚尿流来护驾。结果好巧不巧的,正看到胤禔护驾。噶尔丹在他那箭后轰然倒地,皇上哭喊唤太医。

救,救驾+射杀噶尔丹?

索额图再没想到都把胤禔限制在圣驾左近了,还能让他立下滔天之功。现在,也只能盼着噶尔单箭法再神准些,直接将大阿哥带走了。

然而,上天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

或者听到了,也无心搭理。

总之,虽然胤禔扑上去的那一瞬间门,是打定了宁可豁出自己这条小命,也要护皇阿玛周全的主意。但噶尔丹到底已经身中数箭,妥妥的强弩之末。

虽气势惊人,但力道却大有不足。

虽穿透了胤禔身上铠甲,扎在他腰腹位置。但天幸没有伤及内脏,只要拔出箭头,按时换药、服药,仔细将养便是。

只是这一波,着实把康熙吓得不轻。

不但着自己的随行太医一天三次地诊脉,将人安置在自己左右,方便随时探看。还怕安顺儿粗手粗脚的照顾不好,特派了个自己未曾收用过的御前大宫女去伺候着。

真·恩逾常格。

没见底下的臣子们对大阿哥越发客气,索额图眉心常皱,嘴角都急出泡来了么?

偏胤禔不以为意,当晚就把人赶了出来。

梨花带雨的美人抽噎着跪在自己面前,康熙一整个都烦躁了:“你且说说,你奉皇命而去,保清何以当日就把你送回来了?”

美人砰砰磕头,几下就让如玉般光洁的额头见了血。

却半句不见叙述原因,只哭着道:“奴婢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见她吓到瑟缩也不敢多说一字半句,康熙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来到了胤禔账中。见皇父亲至,胤禔赶紧挣扎着起身要见礼。

康熙手疾眼快把人摁住:“你都这光景了,还讲那些虚礼作甚?”

“礼不可废嘛。”

“自家父子不讲那些,你且好好养伤,才是对朕与你额娘最好的孝敬呢!”

胤禔笑着拱手:“是,儿子谨遵皇阿玛之命。必定好生养伤,争取用不了回京就让自己活蹦乱跳。”

“你呀,都当阿玛的人了,还这么促狭。”

“儿子就算当了玛法、达玛法,在皇阿玛面前也是儿。也照样跟皇阿玛撒娇,在您面前调皮捣蛋。”

胤禔丹凤眼轻眨,很有点小傲娇地说。

康熙摇头失笑,细问了他伤怎么样,可换了药,太医开了什么方。并一一检看过,才放心点头,又是一通殷殷嘱咐。

连他抱怨药太苦,不大想喝时,都柔声劝慰着。

一如当年悉心照顾太子的样子。

让胤禔多年期盼变现实之外,彻底释然。

五根手指伸出来还长短不齐,当阿玛的又如何能对孩子们真一碗水端平?

胤礽原配嫡子,早早正位中宫。肩膀上扛着的,那是整个大清的未来。皇阿玛自然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教导。否则一不小心,丢失的可就是祖宗基业……

听他这么说,康熙欣慰而笑。

伸手摸了摸他发顶:“胤禔长大了,知道为人父母的艰难了。”

“你皇玛法宠爱董鄂妃,爱屋及乌之下,对她所出的皇四子抱有极高期待。甚至于视朕与你裕亲王伯如无物,直接大赦天下贺他第一子出生。”

“朕深受其害,再不愿自己儿子受这样的委屈,要尽力对每个孩子好。只是早些年间门三藩造反、台·湾郑氏作乱。内外交迫之下,朕亦不忘诸皇子课业,时时督导……”

可人的精力到底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而且……

身为皇帝,太过宠爱其余皇子就是给自己亲手立下的太子树敌。他虽有意用胤禔磨砺胤礽,却也没打算让儿子真的反目。

只是这些肺腑之言,却注定了无人可说。

康熙顿了顿,摇头笑道:“等保清你多有几个儿子,待到朕这般年岁便知了。”

挺普通的,老父亲打趣儿子的话。

硬说得胤禔眼睛一红,眼泪刷地滑落眼眶:“皇阿玛,儿子,呜呜呜……”

受伤时没哭,拔箭时没哭的好大儿陡然哭成泪人,康熙又惊又心疼。连问到底怎么了,胤禔却只哭着摇头。

康熙无法,只能将所有随行太医都唤来,轮着班地给他诊脉。

胤禔抗拒,就着御前侍卫牢牢按着。

等所有太医都诊完,问题也来了:大阿哥虽替皇上挡了一箭,但未及要害,脉象之类也相对平稳。怎么就……

太医们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妄下断言。

靠在康熙怀里的胤禔却哭得更大声:“那贱婢见儿子有前程,又爱重福晋遂起了脏心思欲献媚于儿子。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