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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储秀宫妃小赫舍里氏还待解释,太后却已经不耐烦听了。一辈子老好人的太后娘娘第一次发了脾气,直接下令将人禁足,等皇上圣驾回銮了再亲自处置。

言令贵妃、惠妃约束好后宫,不许任何人再传这等谣言。

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太后还特意派人就此事知了太子,刚处理完事物正喝茶的太子一口茶喷出来,差点呛到原地去世。

郑重谢过太后后,立即展开彻查。并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一五一十报给了康熙。

康熙龙颜大怒,也跟着展开了彻查。

只是索额图反应过快,够机敏,扫尾及时,并没有让康熙抓到实时性证据。

可很多时候,龙椅上的那位根本不需要证据。有所怀疑,就够康熙敲打他,搁置再重用他的想法了。

为了将大阿哥不行了的消息尽量扩大化,索额图付出了很多。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现在伊凤泪目,赶紧福身:“孙媳多谢皇玛嬷回护。”

“罢了罢了,自家祖孙,哪来那些虚礼?好孩子,你别多想。就如你所说,圣驾还没回銮,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有个定数。胤禔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嗯嗯。”

伊凤连连点头:“谢皇玛嬷吉言。孙媳也相信,我们爷弓马娴熟,武艺过人,一定能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

众人连忙附和,可心里头都觉得能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大阿哥便没变太监,怕也相差不远了。

尤其惠妃。

她在宁寿宫还能硬撑着,回到自己的延禧宫就泪落如雨,连呼我可怜的儿。

这,这连个嫡子都还没有呢,怎么就……

伊凤哄了好久,才终于把人劝睡。

可回了大阿哥府,她自己却彻夜未眠。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又有那么一丝丝后悔。

若不是她极力怂恿,胤禔也不会好好的连副将都不当了,特意跟在皇上左右,也就不会发生后续那些事情。

而这种后悔,在看到胤禔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前面说了,胤禔长得极俊。康熙诸子中若有个颜值排行榜,他便占不了魁首,也是稳稳的前三。

猿臂蜂腰,剑眉朗目。

又有飒飒英气,还兼具着皇族的贵气威仪,曾令无数闺阁少女暗自心折。

可现在……

他都不知道多少天没刮胡子、没剃头了。

俊脸上满是沧桑憔悴,老了不止十岁。暴瘦了得有二三十斤,都有那么点形销骨立的意思了。

漂亮的丹凤眼底下一片青影,眼里满是血丝。

刚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福晋,伊凤的眼泪就滚滚而落。不顾大庭广众地冲上前,狠狠地抱住他:“爷,妾身可算把您盼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胤禔牵强勾唇,特别强颜欢笑的样子:“让福晋担心了。这次皇阿玛给爷放了不少假,能多陪陪你跟孩子们。”

伊凤心里一沉,嘴里却说那敢情好,孩子们早盼着这天呢。

夫妻俩相携进了大阿哥府,才一进主院,伊凤就火速屏退了所有人。

伸手就往某人的裤带上摸,不由分说解袍子。

生猛得让胤禔都惊呆了:“好福晋,别别别,这可是光天化日呢。”

伊凤脸色爆红,狠狠啐了他一口:“停停停,收起你那满脑子的龌龊心思!”

“本,本福晋就是想瞧瞧,爷到底哪儿受伤了,伤成什么样。明明,怎么会……”

伊凤垂眸,满眼分明的悔意与心疼。

胤禔拉着她手一路解开衣衫,露出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喏,福晋看吧!就这么个小伤口,若是行军再慢一些,没准连痂都掉了。说皮外伤都不为过,福晋不必担心。”

“那……”

伊凤沉吟,目光一路向下,结果……

“爱新觉罗·胤禔你,你流氓,登徒子!”

胤禔哈哈笑着把人搂进怀里:“对自己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福晋动念可不是登徒子,是相思难耐,足见爷与福晋鹣鲽情深。”

“一别数月,福晋想爷了没?”

伊凤啪地一声,打掉了他作乱的爪子:“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哟,数月未见,福晋脾气见涨啊!”

“你再不说,本福晋这就进宫去见皇上,让你去宗人府大牢里说。”

“别别别。”胤禔举双手投降:“爷好不容易才弄成了今日局面,福晋一个失言,可就前功尽弃了。你也不想咱们府上花团锦簇,环肥燕瘦一大堆吧?”

呵呵。

伊凤冷笑:“爷可别说自己不爱江山爱美人,一切都是为了我吧?”

啊这……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呢。

但胤禔怕她心中愧疚,反而不安。

只把人搂在怀里,坐在床上,附着她耳朵小小声说:“福晋不必忧心,爷是多方考量才出此一计的。你不知道,自从内务府事后,索额图那厮就万分警惕爷,唯恐爷光芒太盛压过太子。”

这话伊凤是信的。

那索额图虽只是仁孝皇后叔父,却是整个赫舍里氏的当家人。一心扶持太子上位,处处替他争取着。

太子比皇上只差一线,甚至某些方面犹有过之的待遇,都是他跟着一样样争取过来的。

唯恐太子被怠慢分毫。

而这些,在日后废太子的时候,也都成了胤礽的罪状。

但再怎么嫉妒防备,索额图也不过是个臣子,不至于让堂堂大阿哥自污至此吧?

“那再加上皇阿玛呢?”

伊凤:!!!

胤禔摊手:“说来说去,还是福晋的梦太厉害了,简直某种程度上的未卜先知。”

“你那因为担心爷而重金购买的金鸡纳霜用在了皇阿玛身上,让他免去了疟疾之苦。也免了堂堂帝王御驾亲征,还没等到战场就半路折回的尴尬。让咱们父子能悄悄定计,装成御驾已经回銮的假象,蒙蔽噶尔丹,使之放松警惕。”

“然后出奇制胜,顺利给他包了饺子。如今噶尔丹授首,准噶尔部平。你夫君我可是两度救驾加上击毙贼首,还有你发现牛痘的大功。几项加起来,莫说太子,连皇阿玛看爷的眼神都不大对了。”

欣赏中带着骄傲,骄傲中又带着隐隐的防备。还颇有些跃跃欲试,想拿他当刀,好好磨砺太子。

若在以前,胤禔就算看出了皇阿玛这点小心思,也会欣然从之。

打好了把刀磨废,自己就是一把新刀的主意。可……

胤禔扶额:“可现在不同了呀!爷知晓皇阿玛享国祚六十一年,还有三十几年江山可坐。届时,爷就算斗倒了胤礽又如何?不过成为一个新靶子而已。”

不管是为了政权顺利交迭,还是更好巩固自身权利,皇阿玛都不会选年纪比胤礽还大的他为嗣君。

既然如此,那还掺和什么呢?

果断及时抽身。

可,他功劳已经立到那里了。皇父对他的态度也一日好过一日,众多将领纷纷递来橄榄枝。

索额图那老狗看他的眼神,啧,都快冒出火星子来了。

“所以……”伊凤咬牙:“你就想出了这么个伤敌一千,自损八万的馊主意?把自己折腾成这熊样?吓得我三魂丢了七魄,还以为自己离守节不远了呢!”

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妙招被鄙夷至此,胤禔可不乐意了。

但福晋眼角眉梢之间门满是关切心疼,他也不好训斥,只讪讪道:“这怎么馊主意了呢?分明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嘿嘿,福晋你是不知道啊!这招一出,皇阿玛对爷百般心疼,处处体贴包容。索额图欢天喜地,把嘴上燎泡都笑裂了。不遗余力替爷宣传,甭管是以前拉拢的,还是后凑过来的大臣们都默契退了。没等爷找到合适的机会,大千岁党自己就土崩瓦解了……”

胤禔扳着手指头细数,越数越觉得这波不亏。

末了,这家伙还安慰伊凤:“爷虽不是个情种,但也从小受够了当庶子的苦。再不愿意生一帮庶子庶女出来,重复我当年的路,更不喜那些蛇蝎美人,整日里尔虞我诈。”

“如今,为了保护‘秘密’不被更多人知晓,只好往对福晋情比金坚,宁愿身无二色上说啦!哦对,因福晋生二格格时难产,爷唯恐你再有危险,索性就不再让你受孕育之苦了。”

一个没儿子继承爵位的皇阿哥,就算功劳大破了天去又如何?

注定与那位置无缘,自然也就不具备威胁性。

不但不会被忌惮,还会被众人争相拉拢讨好。成为所有皇阿哥中,地位最超然的一个。胤禔越想,越觉得舍弃一个长不大还会连累他变鳏夫的嫡子换来如今局面,实在好处多多。

就是不知道,福晋心里是何想法。

伊凤:……

伊凤整个人都懵了,再也没有想到某人受伤的真相背后,竟藏着这么让人瞠目结舌的骚操作。

可细想想,若这波真的能顺利进行,好像确实挺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