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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的一句, 胤禔直接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得差点原地去世,伊凤嘴巴大张,险些体会下巴脱臼的酸爽。

两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是以齐齐惊呼:“四弟再说一遍, 要把什么送给咱们?”

胤禛虽红了俊脸,却也认真回话:“大哥大嫂没有听错,弟弟盼着大哥早日痊愈。可若……日后就把自己嫡长子过继给你们。让他孝顺你们,给两个好侄女撑腰, 确保你们晚年无忧,香火不绝!”

数月不见,四弟长高了不少,也健壮了几分。

身上衣服合体, 面料也考究。

看样子是没受委屈。只明显睡眠不足, 眼下一片青黑。

“皇阿玛离京, 你们这群猴就不好好完成课业了?瞧着圣驾回銮又慌了神,点灯熬油补了吧。瞧瞧这形容倦怠的,快回去歇歇吧。无逸斋那边莫担心, 等会我替你跟皇阿玛请个假。”

啊?

静等大哥反应的胤禛一懵:“谢, 谢大哥, 但弟弟从不倦怠课业的。只大哥受伤的消息传回后,弟弟日夜忧心。几度欲往大阿哥府探望,可你闭门谢客。弟弟无奈,才出此下策。”

胤禔咬牙, 从牙口缝里迸出爷没事三字。

把脆弱但佯装坚强的人设拿捏地稳稳的。

伊凤也柔声劝:“四弟的好意,妾身跟我们爷心领了。但此事不必再提,四弟也不可再动这般傻念头。先皇后病榻之上为你选了福晋,是指望你与乌拉那拉氏相互搀扶, 相濡以沫的。”

“断没有人还没进门,就要把人家嫡长子送人的道理。此话出你口,入我们耳,再不许对任何人说知道不?免得平白误了你们将来的夫妻感情。”

“可是……”

“没有可是!”伊凤正色,还要再说两句,胤禔却已经不耐烦了:“走走走,与他那生瓜蛋子废什么话?到时候真敢,爷再揍他便是!真是的,爷好着,才不用他那好心。”

“便,呸,便个屁!横竖爷俯仰无愧,才不干那抢人孩子,害人母子分离的缺德事。”

“爷别那么说,四弟也是好心。”

“管他好孬,爷用不着!”

“是是是,爷好着……”

夫妻俩边说边走,只留胤禛傻傻的站在当场。良久,苏培盛才过来劝:“阿哥爷,时间不早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回去上课?”

“回乾西五所,好好睡一觉。”

这答案突兀的,让苏培盛没忍住抬头瞧了瞧太阳的方位。

咳咳。

自打他们主子爷被大福晋一番开导后,原就勤奋的他不知道加了多少个更字,都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了。

勤奋成这样的人要旷课回去睡觉……

“无事。”胤禛温柔一笑:“大哥见爷形容倦怠,让我回去稍事休息。无逸斋那边,他会替我告假。”

大哥都那样了,还在关心他。他得好好的,不能辜负了大哥的心意。

哦,哦哦!

苏培盛恍然大悟:“既然大阿哥爷都这么说了,爷就该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歇歇了吧。大阿哥爷勇武无双,顶天立地一响当当的汉子。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波折,都会迎难而上,不被束缚半点的。”

“对,大哥那么坚强果毅,肯定没事。吉人自有天相,上苍定舍不得他抱憾。”

便老天残忍,也还有他呢!

大哥大嫂不忍心见他骨肉分离,那他还可以从小教起。多生几个子嗣,让他的孩子们个个都事大伯、大伯娘如亲生父母。

胤禔夫妻可不知道他们前脚掐灭了胤禛过继嫡长子的大胆想法,后脚这小子就要实施孝侄子培养计划了。

他们被梁九功亲自领着进了昭仁殿后,就见康熙一脸激动地从御座上走下来。

绕着胤禔走了数圈,才欣慰又心疼地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啊。咱们保清剃了头、刮了胡子后,又是个俊朗阳刚的巴图鲁了。只是这身子到底消减了太多,还是要好好补一补。”

“呕~”

胤禔一个‘控制不住’,当着康熙的面儿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伊凤边上前给他擦拭嘴角,边惊惶道歉:“皇阿玛恕罪,我们爷……我们爷自打回来后,就莫名听不得补品、补身之类的字眼。更受不了谁让他补身子,不然就……”

好大儿都这样了,康熙哪儿还舍得怪罪?

他只有满满的心疼与自责。

怪自己太过心急,恨不得让孩子马上就好,所以……

“保清别急,皇阿玛不说,不说了啊!”

“儿子无状,御前失仪,冲撞皇阿玛了。”

“自家父子,哪里讲究那些?皇阿玛心疼你都心疼不过来呢。当日若不是朕执意亲自擒贼,也不至于让我儿如此。”

康熙叹,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后悔。明明可以瓮中捉鳖,却因他之故伤了好大儿。

胤禔正色:“皇阿玛此言差矣,您能亲自挂帅,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当机立断,联合包抄,彻底断了噶尔丹那厮后路。若无您奇兵天降,那厮必然又金蝉脱壳。几年后卷土重来,又是朝廷一心腹大患。”

“为平准噶尔部,为救皇阿玛,儿子虽死无憾,更何况些许小伤?”

“可……”

“皇阿玛,没有可是,没有假设。儿子很庆幸那日随驾在皇阿玛身侧,能有机会挡住那一箭。因为儿子知道,若自己阵亡,您一定会善待额娘、福晋跟两个格格。”

“若您有丝毫闪失,便是社稷动荡,生灵涂炭。舍车都要保帅,更何况儿子区区一个马前卒?”

儿子这满眼的坚定、孺慕与不悔深深震撼了康熙。

让他大笑伸手,又重重拍了拍胤禔的肩膀:“我儿可不是马前卒,只这一战之中的表现,就足够惊艳世人。来日奖率三军,保清当属头功。再有贼子敢犯大清天威,你就是主帅。”

果然!

放弃一些事情后,整个天地都变宽广了。

胤禔大喜,赶紧跪下:“儿臣胤禔,谨遵皇阿玛之命。日后定然勤练武功,深耕兵法,绝不负皇阿玛所托。力争儿子铁骑所到之处,再无敢轻犯大清之敌。”

少年语气诚恳,眼神俾睨。

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要为他这个皇父征战杀伐,斩尽所有来犯之敌。

让康熙这个老父亲越发骄傲自豪之余,也倍加心疼。若是……

咳咳。

事已至此,再多思无益。只能遍寻名医,等他心情平复些,对延医问药不那么排斥了再说。

心中计议已定,康熙就很自然地把话题岔开,转到牛痘上。

这个‘故事’伊凤已经讲了不下百八十遍,此时说起只会更加圆融自然:“此事说来,完全是巧合。想是冥冥之中,列祖列宗不忍大清子民再受天花恶疫的折磨吧?所以才好巧不巧的,让儿媳遇到了此事……”

功劳是您的,功德也是您的。不是您的,也是您祖上积德。

总之咱不生产牛痘,只是牛痘的搬运工。

半点不敢居功。

小态度谦卑的,让康熙意外又满意:“保清家的这事儿做得极好,理当厚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就有点条件随便开的意思了。

只要伊凤胆子够大,给她父兄讨个爵位都未尝不可。

但她只受宠若惊地福身:“不过听了一耳朵,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思说给了太子殿下罢了。若说有功,也是太子能虚心纳谏,以苍生为念,不以事小而为之。哪儿,哪儿就当得皇阿玛如此了?”

康熙微笑:“你这功劳可不止一点半点,那金鸡纳霜是你准备的吧?”

“嗯,我们爷首度出征,儿媳日夜悬心,唯恐刀剑无眼。可从军出征,用自己生平所学报效皇阿玛,护佑家国是他此生之志。儿媳不能拦,也不敢拦。只好仔细准备,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都一一准备好了。”

“宁,宁可累赘些,害他被人笑话,也好过事到临头无药可用。”

没少笑话鄙视,甚至因此怀疑儿子受制于妻房,打算给他多赏几个美人。结果自己转身病倒,还多亏了人家那‘没用的药’的康熙:……

简直要把尴尬两个字刻在大脑门儿上。

偏胤禔还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着他面儿呢,就拉住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手:“福晋这可不是累赘,是面面俱到,准备充分。多亏你睿智,准备了那等治疟神药,否则皇阿玛那次可险了。”

“那群太医束手无策,大臣们只懂跪地求皇阿玛赶紧回銮。多亏……”

怕傻儿子继续说下去,自己形象全无,康熙赶紧轻咳打断。

“哦对了,还有那方便面,蔬菜汤,也都是保清家的杰作?还有那各色肉酱、肉干之类。却不知那些东西可好做?成本高不高?可适合大批量制来做军粮?”

若说起初是为了转移话题,那么现在话说到这儿,康熙是真的有几分好奇了。

连他身边的胤禔都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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