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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少扬实在是想不明白, 怎么仙君在甲板上出神片刻,回过神就说要让这个世界毁掉?

“仙君,我和谁说?”他摸不着头脑, 试探着问,“我和前辈说?”

曲砚浓没头没尾地说:“原来你不知道他叫什么。”

申少扬一头雾水:“谁?什么?”

曲砚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淡淡地瞥了申少扬一眼。

申少扬自己反应过来,挠了挠头,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仙君您之前不是叫了前辈的名字嘛……”

只是他叫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 脱口而出仍然是前辈。

曲砚浓心不在焉地点头, 也不知究竟把申少扬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原来他从?来没有?告诉申少扬他的名字。

她?还以为?他选中了这个小修士作为?他的衣钵传人?,对申少扬应当比较看好,不至于连名字都不告诉后者。

卫朝荣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像她?,没有?她?的傲慢,就算是假扮魔修的时候, 他也从?来没有?恃才傲物、张扬跋扈,曲砚浓怀疑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天资有?多出众,又或者他一直知道,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他所?拥有?的天赋和实力,足以令世人?眼红得滴血, 让无数修士梦寐以求,但他并不把自己的天赋当回事, 从?来没有?稀世天才的自觉, 牧山宗让他来伪装魔修, 他就深入魔域隐姓埋名地生活上几十年。

曲砚浓没见过这样的人?。

寻常人?总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并格外?珍视自傲,但他不。

也许他来魔域之前就已经想过自己孤苦伶仃死在魔域的可?能,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完全没想过他留在上清宗会有?更好的前程、像他这样的天才无声无息地死在魔域有?多可?惜。

曲砚浓总是想不通他图什么。

以卫朝荣的性格,以他的习惯,真的会对一个相识了几年的小修士隐瞒他的名字吗?如?果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卫朝荣,只要?不是当真有?必要?隐瞒,他应当会选择坦诚。

他总是沉默寡言,像个复杂又动人?的谜题,繁复的谜面?下藏着赤忱的谜底。

她?半心半意地想着,蓦然从?神游中回转,望着申少扬,理所?当然地质问,“问了?”

申少扬没问。

明明方才仙君和前辈已经通过灵识戒直接交流了,不需要?他代?为?传达,仙君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前辈分明也能听见,为?什么仙君还要?他传话啊?

灵识戒里也很反常地安静。

前辈往常明明时刻关注着灵识戒外?的动静,尤其是关注仙君的反应,就连仙君随意地回头一瞥,前辈都要?酸倒葡萄架,为?什么今天仙君明明白白地和前辈说话,前辈反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顶着仙君淡漠中隐隐透着不满意的目光,申少扬只好多此一举地代?为?传话,“前辈,曲仙君让我转达,她?说让你出去吧,这个世界毁掉也无所?谓。”

申少扬一边传达,一边想不通:听仙君话里的意思,前辈好像能离开灵识戒?可?他刚捡到戒指的时候,前辈分明说过自己已经陨落多年了——这和传闻中仙君道侣的遭遇正好能对上。陨落千年后,也能从?灵识戒里出来,死而复生吗?

修仙界可?从?来没有?死而复生、重生转世的说法,人?死如?灯灭,再强大的修士也逃不过生死玄关。

可?前辈总不至于骗曲仙君吧?

卫朝荣答得很快,几乎是赶着申少扬的话尾开口,他语调冰冷,“她?若是想明白了,我自然求之不得,可?她?真的想明白了吗?”

申少扬还以为?前辈沉默是因为?不想回答曲仙君,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前辈冷冰冰的话甩在耳边了,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分,字字冰凉,咄咄逼人?,听在耳边平白就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申少扬缩了缩脖子?,漫无边际地琢磨:前辈不会是在听到仙君说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想要?回答,结果听到曲仙君说“你跟他说”,就憋着没说话,等他转达完了再说吧?

——怪不得前辈说话那么咄咄逼人?,看起来是等急了。

卫朝荣语气锋锐地说完,等着申少扬转述,再去看曲砚浓的反应,没想到他话已说完,申少扬却是一点自觉也没有?,神游天外?,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他微微拧起眉头,等了几个呼吸,没等来申少扬的反应,他已失了耐性,冷冷地开口,“说。”

申少扬蓦然惊觉:“啊?说什么?我说?”

原来前辈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给他听的?

可?前辈明明可?以自己用漆黑触手在仙君的掌心写字,两人?沟通起来没有?一点障碍,为?什么前辈还要?让他转达啊?

曲仙君和前辈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啊?

卫朝荣语气冷硬。

“不然我是说给你听?”他反问。

申少扬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曲砚浓,“前辈说,仙君你要?是想明白了,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但他不知道仙君你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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