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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门面租用合同,又到物管公司办理相关手续,熊小梅终于拿到门面钥匙。她站在门面内,拿着遥控钥匙对着门面按了按,卷帘门哗哗地降了下来,直至将门面彻底关掉。

“这是我们的门面。”熊小梅兴奋地扑进侯沧海怀里。

侯沧海被推得退后了几步,靠在墙上才站稳,道:“别高兴得太早,现在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路还长。”

熊小梅伸手掐住男友胳膊,道:“这里不是黑河办公室,拜托不要这么理智好不好。找到门面总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庆祝一下。”

侯沧海道:“怎么庆祝?晚上回黑河,撮一顿。”

熊小梅不停摇头,道:“我们买一个行军床,今天晚上睡在门面。”

门面是里外套间,里屋是供管理人员休息的小房间,安得下一张行军床。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带着铁栅栏的小窗户。

“这两天要把装修方案定下来,花个十来天时间搞完装修。春节过后就可以营业了。如果保持原来装修,没有一点优势。我准备突出两个特点,一是店内色彩鲜艳抢眼,二是地上和天花板上要全部悬挂装饰品,左面玻璃自上而下要挂满了穿着品牌童装的布偶。”熊小梅在门面里转圈,东瞧瞧西看看。

最近一段时间,侯沧海的思路跟随着新书记詹军转动,几乎没有考虑过门面的事情。没有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他没有否定女友装修思路,只是在脑子里计算成本,道:“这样装修成本很高吧?”

“不贵,比如店内色彩我们可以自己贴彩色纸,就象幼儿园那样弄。门面水电不动,保持原样。灯泡要全部换,以前度数太低,整个门面昏暗模糊,我要换上节能灯,又亮又省电。”

两人充满创业激情,没有请工人,自己动手将店内残渣清理出去,又将几处白炽灯换上了节能灯。

下午五点,两人累得坐在地上,但是整个门面都亮堂了起来。

在街上简单地吃了晚饭,又买了一张行军床回来。熊小梅坐在行军床上,发现了新问题,道:“我们光顾着考虑装修,忘记考虑今天晚上的问题,没有铺盖和垫絮,晚上没有办法睡。”

“黑河也没有多余的。回厂向我爸妈借,节约一些算一些。”

熊小梅到现在都没有回世安厂,积压了许多负担,急忙摇头道:“我们不能处处找爸妈开口,这样要被他们看扁。去买吧,以后用得着。”

侯沧海道:“买就买吧,明天如果有空,能不能回一趟我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嗯,明天回去吧。”熊小梅又心虚地问道:“他们不会骂我吧。”

“放心吧,他们经过这一段时间适应,应该接受了这个现实。”

到百货商店买回厚铺盖和枕头,又到一家小店买来垫絮,他们终于可以在门面安家了。等到床铺安好以后,他们才发现还缺少一个开水器,只能喝冰冷矿泉水。熊小梅拿着水杯,到隔壁门面要来热水。隔壁邻居很热情,主动给了一小包茶叶。茶叶是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劣质的茶叶,热水也只有七八十度。可是坐在行军床上,喝着热茶,疲惫不堪的侯沧海觉得特别清香。

关上门面和外面的灯,里屋虽小,充满温馨。刷牙、洗脸和洗脚后,侯沧海钻进了铺盖。

屋里黑成一片,只有在高高窗户上透进来一束路灯光。

“要用套子?”

“生意刚开始,不能怀孩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下午在商店时。”

两个小年轻兴致颇高,热烈拥抱。

衣服丢在板凳上,新买铺盖被蹬在一边。行军床持续地发出“嘎、嘎”声音,最终不堪重负,轰地一声被压垮。狼狈不堪的侯沧海从地上抱起来,恶狠狠地道:“明天我们买一张小木床,最结实那种。”

早上起床,脸色红润、心情愉悦的一对恋人手挽着手去吃早餐。

“今天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趟。”侯沧海再次小心翼翼地提议。

熊小梅为难地道:“按理说应该要回家一趟,可是,可是我想抽这几天尽量把装修弄完,走上正轨以后就可以轻松一些。”

侯沧海道:“等到生意开张,事情恐怕更多。还是应该回家一次。”

熊小梅知道无法永远回避回家这事,妥协道:“上午我们找个装修公司,简单设计室内装修。中午回世安厂吃饭。今天早上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认真看了门面,以前装修确实有大问题,前一个老板做亏了也是有原因的,室内灯光不足,很昏暗。展示架布置不合理,从他的展示架来看,肯定有很多货品没有办法展示。我们做服装的,要尽量把服装展示出来。”

门面以熊小梅为主,侯沧海尽量尊重其意见。上午,侯沧海和熊小梅找接连走了三家装修公司,一家公司嫌活小,不愿意接;一家公司嫌活小,要价太高;另一家公司倒是来者不拒,来者通吃。侯沧海和熊小梅又觉得这家公司不怎么样,公司办公室乱七八糟,不专业。

反复讨论后,侯沧海和熊小梅认为装修公司再差劲也肯定比游击队的质量有保障,最后还是把活儿交给第三家公司。

两人带着装修公司老板看过门面,谈了装修要求,交了订金,时间转眼就到了十一点钟。

熊小梅怯生生地跟随着侯沧海来到厂区办事处,准备乘坐厂里的交通车回厂。曾经热闹的办事处很萧条,等车的人都是年龄偏大的留守人员,年轻人极少。十几分钟以后,厂区通勤车开进办事处。乘客下来后,等车的人陆续上车。以前人多时,需要提前买票,现在乘车人锐减,就改成了先上车再买票。通勤车出城,行走在坑洼的县道上,不停摇晃。大家都习惯通勤车的颠簸,泰然处之。

回到家,推开家门,饭菜香味扑鼻而来。侯沧海和熊小梅忙碌半天,倒真是饿了。侯沧海故意夸张道:“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周永利没有理睬儿子,对熊小梅道:“马上要过春节了,能有什么吃的,就是香肠腊肉。等会你们带几节回去。”侯沧海大声道:“我们家的香肠腊肉是六号大院一绝,几节不够,至少几斤。”

熊小梅心虚地开玩笑道:“只有你的脸皮最厚,又要吃又要包。”

周永利笑道:“早就给你们准备了几斤,回镇上时带回去。”

接到儿子的电话以后,周永利就反复给丈夫做思想工作:“熊小梅已经辞职了,木已成舟,我们得接受现实。见面时,你不要板起一张脸,得罪了熊小梅就是给儿子找不自在。”

侯援朝道:“你不用劝我,钱都给了,我不会做割卵子敬神的事。卵子割了,神也得罪了。年轻人的事,我不想多管。我们把自己照顾好,就是给他们减轻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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