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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宗发了一个笑脸,道:“这点时间,你攻不破我的防线。”

交流一番,两人交战。战局和前几次一样,快刀手发动凌厉攻势,却被无影宗顽强地防守住。果然,到了上班时间,仍然没有下完。虽然没有将这局棋下完,侯沧海仍然觉得十分过瘾。约定明天早上下棋时间后,他依依不舍地关掉了清风棋苑。

到了十点,吴建军电话打了过来。

侯沧海赶紧下了楼,在办公楼下与吴建军见面,道:“有啥事,这么急?”

吴建军神情有几分尴尬,道:“侯子,你最近手里方不方便。前一段东整西搞,没有赚到钱,这次到南州实在不好向父母开口,如果你手里方便,借我五千。我借过水平的钱,没有还,确实不好再向他借了。昨天熊小梅在场,我没有办法开口。”

侯沧海做生意时经历过多次找人借钱的尴尬,完全理解吴建军现在的处境,道:“你不早说,我们到黑河寝室去拿。”

两人坐了出租车回到黑河寝室。

侯沧海到卧室里打开皮箱,取出五千出来,用皮筋捆好,交给吴建军。家里所有钱都放在皮箱里,伙食团是一个盒子,其他钱是另一个盒子。但是,进了皮箱,就是两个人共有的钱,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钱都是由于做伙食团换来的,否则肯定存不下来。

晚上来到电科院,看着在前窗忙碌的妻子,侯沧海想起借出去的五千元钱,不由得心生内疚。这五千块钱是一份菜一份肉换来的,每块钱都浸着汗水。但是,他和吴建军是开裆裤朋友,吴建军有困难,他无论如何也得借这笔钱。这是男人的原则问题。

回到家,散步后,侯沧海小心翼翼提起吴建军借钱之事。

熊小梅打开钱箱,果然发现少了钱。她没有说话,坐在茶几前,沉默地开始清理今天的营业收入。

侯沧海又道:“这五千块钱算我单独借的,以后收到的通信费,我慢慢补上去。”

熊小梅这才开口说话,道:“以前没有做生意的时候,我花钱很大方。现在做了生意,天天起早摸黑,才知道赚钱辛苦。伙食团一份肉的利润不到一块钱,五千块钱,就要卖五千份肉。我们借了钱,肯定是要还的。吴建军借了五千块,是肉包子打狗,恐怕没有还的希望。你写文章的通信费,本来就没有几个,就算有,也是我们两人的,这样补起来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句大实话,却是刺耳的大实话。越是实话,越是刺激人,让侯沧海火气腾腾地升了起来。即将要窜到胸口时,他想起女友的辛劳,所有火气便烟消云散。

侯沧海倒了一杯咖啡,摆在熊小梅旁边,然后坐在一旁数钱,解释道:“建军确实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找我开口。我们是从小穿开裆裤的朋友,他是第一次开口。而且,周水平在前一段时间将所有积蓄都借给了自己和建军,此时建军遇到困难,我于情于理都得出手。否则,不仅会被建军和水平看不起,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熊小梅继续数钱。

过了良久,她委屈地道:“你要借钱,总得给我说一声。我难道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吗?你这样先斩后奏,是对我的不信任。”

侯沧海坐在一旁,不说话。

如果侯沧海激烈反驳,说不定熊小梅还痛快一些。她见到他的模样,心软了,道:“你别怄气了,我就是想起五千份炒肉的利润就心疼,是真的心疼。以前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每月领工资,少是少点,没有想到赚钱的辛苦。现在每花出去一块钱,都觉得是损失了一份炒肉。”

侯沧海道:“建军找我借钱的时候,我脑子里就想起我找别人借钱的样子,都是那样可怜巴巴的。以后我们要多赚钱,不过这种经常找人借钱的日子。”

熊小梅道:“我们做得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实现财务自由。累得冒火时,想起没有钱的苦日子,于是又有了赚钱的动力。”

夜间,等妻子睡着以后,侯沧海坐在床前看着妻子在睡梦中仍然绷紧的神情,心有复杂滋味。

早上六点钟,闹钟准时响起。熊小梅翻身而起,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回来,见老公起床坐在床边,道:“早餐你别去了,去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你早点到单位,赚表现给领导看,早点升官。”

侯沧海道:“老婆,你说话怎么变得这样直接,能不能委婉一些?比如,早餐现在稳定了,你用不着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熊小梅道:“天天都要跟伙食团的粗人较量,还要和送货的人讨价还价,还要对付一大群自以为是的学生,我要温柔点,啥事都搁不平。”

侯沧海道:“那就尽量把工作和家庭分开,不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到家里。”

熊小梅道:“我尽量吧。”

出门时,侯沧海还是和熊小梅一起到一食堂。

一食堂就如一只从沉睡中醒来的怪兽,后厨有两个大灶,大灶上各有十几格铝制蒸笼,冒着腾腾热气。

小林、胡一红、姜大军、金勇等红案厨师、墩子和服务人员都坐在案板前,继续包包子,包好一个,就放在空蒸格里。

杜高武和王驼背各自站在属于自己的蒸笼前,外面前窗卖得差不多时,轮流将蒸熟的包子和馒头端到前窗。

侯沧海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郭加林、陈东和杜玉荣。郭加林和陈东是红案厨师,早餐不起来说得过去,但是,杜玉荣是服务员的领班,早上不过来工作确实说不过去。

七点半,侯沧海准备离开时,到前窗与熊小梅道个别。熊小梅道:“你观察一下蒸笼,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前窗有四个窗口同时开卖,左侧窗口有四个蒸笼,里面还有很多包子和馒头,右侧窗口有两个蒸笼,几乎全卖光了。胡一红站在前窗和后厨之间的过道口喊:“王师傅,你那边的来两笼。”

王驼背抱着冒着热气腾腾蒸汽的蒸笼来到前窗,放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前,走回后厨时,很骄傲地朝着杜高武的窗台扬起了头。

按照侯沧海、熊小梅制定的规则,左侧窗口卖杜高武的馒头和包子,右侧窗口卖王驼背的馒头和包子。之所以制定这个规则,一方面是杜高武和王驼背见面后就互相不服,一个说对方是咬卵匠,一个说对方是胎神;另一方面侯沧海和熊小梅也想看一看大家的水平,做到心中有数,免得把两个人的包子馒头混在一起,出了责任事故谁都不会承认。

从现在情况看,当时决定是正确的。经过了短时间对比,学生们已经用实际行动支持王驼背,也就说明,王驼背的产品在短时间内与杜高武的产品形成的明显区别,让同学们都猜到了原因。

对于这个反应速度,侯沧海颇为吃惊。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实践经验,根本无法知道学生们对菜品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

坐着出租车来到单位,快速打扫了卫生。

打开电脑,无影宗在线,发出了挑战的红花。

这一局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就到了上班时间,两人约定明天早上继续再战。

关掉电脑,张小兰打了个哈欠,又准备上床睡觉。室友调笑道:“小兰,你下棋的瘾真大,莫非,是和帅哥在下棋。”张小兰道:“不知道是不是帅哥,也有可能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