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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很快失去控制。

山民们常年活动在山野之间,非常剽悍,何况此时还涉及到巨大经济利益。他们在众多公安面前不肯退却,怒目圆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目露凶光地喊道:“我们全村都指望这个发家致富,你们要挖我们的命根子,我们就和你们拼命。”

宝烟厂打假主任躲在公安后面喊:“你们这是制造假货,是违法行为。”

这一句普通话引起了山民强烈反感,就要冲过去逮说话的外地人。他们在冲击过程中,棍棒朝前捅,或者高高举起来,作势要打人。

带队的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见势不对,取出手枪,命令举着锄头和棒子的山民后退。

那个老年人根本不畏惧,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朝着手枪顶上去,道:“我以前是村长,为你们卖了几十年命,今天,你有种开枪,朝着我胸口打。”随后就是一串骂人土语。

李渡副县长这时出现在人群前面,拿着喇叭,大声道:“我是李渡副县长张代强,你们听我讲几句。”

“吃里扒外的东西。”

“叛徒。”

……

“胳膊肘往外拐。”

“滚出去。”

……

李渡副县长张代强不仅没有实现震摄,反而如一枚小型催化剂,将整个局面弄得混乱起来。村民们愤慨地责骂不为自己说话的地方官员,骂声四起。随着骂声出现的石头飞过人群,砸向警察。

副县张代强长十分倒霉,被一块石头砸中,鲜血流着白净的脸上往下流。

警察们手里有枪,却不敢使用,眼睁睁看着石头飞来。好在还有十几面警用盾牌可以使用,人们躲在盾牌后面,朝着几间平房退去。

退进平房以后,关上了农村里少用的防盗门,警察们还找来所有能堵门的东西将房门堵住,以防山民们破门而入。

山民们也不硬冲,站在屋外。有些山民朝窗子里面砸石头。

张代强伤势严重,躺在一张桌子上,胸部起伏,奄奄一息。

警车里有医药箱。但是在退入房间里,谁也没有顾得去取,此时被堵在屋内,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副县长流血。张代强强撑着拿起手机,向县里主要领导报告了当前状况,汇报结束后,手机便滑落在桌上。

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也向上级报告了打假遇到的危机。

外面山民不再扔石头,也不散去,围在一边窃窃私语。侯沧海、汪海和梁毅然三人蹲在角落里,前面挡了一张桌子,好几块石头砸在桌子上,蓬蓬直响,桌面出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小坑。这个时候,有政府机关出面,轮不到三人出头,他们只能被动等待。

汪海望着缺少窗口的房子,道:“如果外面放一把火,我们就都成为烤鸡了。”

侯沧海摇头道:“外面的人不是暴徒,是有组织的造假窝点。他们里面有领袖人物,不会任由事态发展。闹一闹事,制造些事端,又不能出恶性事件,这是他们的策略。闹事以后,以后大家再来打假,便会惧上几分。”

梁毅然愤怒地道:“这些村民明显违法,为了制止犯罪,公安应该理直气壮地执法。开枪,才能震摄犯罪。”

侯沧海拍了拍梁毅然肩膀,道:“我曾在政法委工作,知道其中的分寸。从理论上,开枪没有大问题,实际上,没有那位领导愿意下令开枪。原因很简单,第一,这些山民也是人民的一员;第二,法不责众,这是传统思;第三,稳定压倒一切,开枪就要打破稳定。”

这时,市经侦支队副支队长接到了电话。在滑滑梯另一侧的行动相当成功,截获四十七箱假烟,扣缴了货车,抓获了运货人和搬运工。

这个电话打来不久,外面人群开始骚动。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愤怒。石头再度从窗口袭来,打假众人躲在墙壁后面,眼见着石头在身边横飞。

“狗……”

“日……”

得知滑滑梯另一侧也出现警察,假烟全部被收缴,经济损失巨大,外面山民愤怒地咒骂。有几个山民抬来一根脸盆粗的木料,开始撞门。

防盗门明显属于伪劣产品,被撞击得歪歪扭扭,马上就要脱落下来。

一个年轻民警急眼了,道:“不能让他们冲进来,冲进来,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时再开枪,伤亡就大了。”

这个年轻民警是李渡县经侦支队的民警,胡子乱得铁青,面相却很年轻。防盗门哗哗乱响,眼见要倒掉,两个领导依然不决策,大眼瞪着小眼。防盗门终于被冲掉以后,一群民警用桌椅和盾牌堵住房门。

圆木威力巨大,桌椅很快被击垮,有几个民警手臂被断掉的木块扎伤。

年轻民警终于忍不住了,爬上窗台,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大吼道:“你们退后,谁再上来,我要开枪了。”

山民们被枪声震摄,犹豫了一下,手上动作仍然不停。

年轻民警又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刚才撕衣服堵枪口的老人见民警真的开了枪,便对抬圆木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这一群年轻人停止了行动,将圆木扔到一边。

民警们站在门口,重新用盾牌挡住房门。

双方重新对峙。

那个开枪的民警从窗台上跳下来,被叫到一边,面前是两个脸青面黑的指挥员。开枪民警手枪被收缴,昂着头,听领导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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