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面临着重大变化,张小兰在家里也坐不住,驾起拐杖,也要跟着去。

两人坐电梯到了底楼,一路上没有说话。

上了车,张小兰道:“不好意思啊,突然发生这个大变化,我确实也不知道。”

侯沧海道:“没事,我们要服从大局。对我来说,不算是坏事啊,至少我多得了二十万,二十万啊,可以做多大的事情。”

侯沧海和父亲谈论年薪时,张小兰觉得挺不好意思,总觉得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讨价还价挺尴尬。听到侯沧海提起此事,她忍不住道:“你还真财迷啊。”

“在商言商,我是有事说到明处、说在前面,先说断,后不乱,这样最好。”

“你是对的,我有点玻璃心了。”

“谢谢你的理解,董事长。”

“我们一起面对挑战吧,总经理。”

聊着天,斗着嘴,越野车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南区,开过了一条由铁路分割的区域,来到了一片有大量厂区的南城区。二十年前,南城区聚集了高州主要市属和县属国营厂矿,锁厂、糖厂、家俱厂、水瓶厂等企业都聚集于此,南城区的居民十有八九和这些企业有关联。在很长时间,在高州有“要嫁就嫁南城”的说法。

如今风水轮流转,南城区成也萧和败了萧和,市属县属国营工厂纷效益下滑,多数破产,南城成为整个高州最萧条的区域。

侯沧海开车进入南城,看到街道上行走的人,便生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很多中年男人都穿着工厂制服,面容与世安厂、铁江厂的叔伯们极为相似,可以说是一个车间印出来的。

新区有宽阔大道、整齐绿化带、现代楼房,还有大片大片已经征用的土地。老城区有连片陈旧房子,破烂基础设施,还有街道上明显没有事情的闲人。

张小兰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景色,脸色凝重。

侯沧海问了几次路,将越野车开到了南城区边缘较为独立的一片厂区。他下了车,张小兰也跟着下了车。

厂区正门是一个破烂的拱形门。如果时光倒流,这道门还是颇为气派的。侯沧海甚至能想象众多工人进出工厂的情形。他随即更改了设想,锁厂里面有家属区,进出工厂的人不算太多,应该以自行车为主。

下班铃声响起,一辆辆自行车飞驰而过,骑在车上的人穿着工厂制服,高晃着头。这幅图画如此生动,侯沧海仿佛曾经来到此地,看过此景。

“你的表情很奇怪?为什么会变得很迷茫的样子。”

“我是在国营企业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在类似的大门下穿过。世事难料,没有想到堂堂国营大厂会破败成这个样子。你走路行吗?我想进去走一走。”

张小兰伸了伸胳膊,道:“你得挽一下,我还不太适应拐杖。”

两人走进了没有门卫的大门,走进了荒草丛生的厂区。厂区没有被硬化的地方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土,用竹条或者绳索分开。土里种着时令蔬菜。蔬菜得到了很好照顾,生机勃勃,与厂区形成鲜明对比。

侯沧海进了厂区便被熟悉气息全面包围。由于世安厂一直还在生产,工厂管理层还在行使职责,与这个完全停产的工厂有些区别。锁厂与熊小梅父亲所有的铁江厂极为相似,厂房如一条条被打断脊柱的蛇,懒懒地散布在厂区公路沿线。

两人如今要改造这里的危房,与从来没有发生过联系的锁厂便有了命运上的牵连。

“你爸说,这里有多少亩?”

“七十来亩,足够大。家属区在哪里?”

“跟我走,我能闻到家属区的味道。”

在侯沧海带领导下,两人顺利地来到了家属区,看到了标有一、二、三幢数字的家属楼房。这些楼房都是灰色砖房,平均在四层,有着长长的外置楼道,楼道栏杆是水泥构成。

“这房旧是旧点,还不错啊。”

“我们走近看看。”

来到第一幢楼的门洞,不用上楼,就可以看见墙体上的裂缝,水泥楼梯上也有小指头粗细的裂缝。张小兰看着裂缝就心虚,加上脚不好,没有往上走。

走了几幢都是类似情况,走到第三幢时,在一处小坝子上传来议论声音。

有三四十个中老年男女站在小坝子处,中间有一个老头激愤地讲:“我天天看新闻,别他马的想哄我。那些当官的肯定是看上了我们这块地,想搞商业开发,骗我们是危房改造。我们当牛当马几十年,一句破产就把我们几十年工作抹消了,现在又想来抢我们的土地和房子,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