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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多了不是好事,我最担心资金问题。”

侯沧海作为沧海集团掌舵者,已经不必理会事务性工作,着重考虑的是项目资金,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再好的工程也没有办法实施。

市政府会按照进度进行拨款,但是前期必须要有相当垫资,沧海集团虽然现金还算充足,可是尝够了资金链绷得太紧的压力,侯沧海还是准备找一找各大银行,以备不则之需。

他在回工业园的路上,接到了苏行长电话。苏行长在电话里笑得十分爽郎,道:“董事长,你好久没有召集兄弟喝酒了。”

沧海集团弹将尽粮将绝时,苏行长根本不接电话侯沧海电话。今天突然主动打来电话,侯沧海立刻明白银行方面也必然有重大政策调整,笑道:“苏行长,那就约一杯,在什么地方?”

苏行长道:“萍萍山庄吧,我定了位置以后,给江莉联系。”

回到工业园,侯沧海立刻将江莉叫到了办公室。

江莉不等侯沧海问话,道:“苏刚给我找了电话,约好晚上吃饭。”

侯沧海道:“你和他发生过不愉快之事,你如果不愿意与他见面,那就可以不参加。”

“我没有这么脆弱。经过了那件事,我将男人们的画皮看透了,看透了,又有什么可怕。”江莉想起苏刚可笑的光身体,又想要呕吐。

侯沧海纠正道:“不要打击一大片,准确表述应该是经过了那件事情以后,你是将苏刚看透了。”

“除了苏刚以外,我今天还接到杨行长电话,专门到他办公室去了一趟。从杨行透露出来的消息,金融政策出现了大调整,取消了商业银行信贷规模限制,扩大信贷规模,加大对重点工程、三农、中小企业和技术改造、兼并重组的信贷支持。他准备在这两天到沧海集团来一趟,谈一谈黑河地产项目后期贷款,包括酒店项目,都可以给予贷款支持。”

江莉说了这里,做出总结,道:“杨行长为人实在,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苏刚为人太精明,极不可靠。”

侯沧海道:“不管是苏行长还是杨行长,只要肯贷款给我们,都是好行长。”

“侯子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不会意气用事。”江莉依然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很是泼辣爽利。

能够得到信贷支持,沧海集团没有资金之忧,一切都朝阳光方向发展。侯沧海回到家,觉得浑身不自在,对正在保胎的妻子道:“兰花花,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张小兰正在翻看着育儿书,闻言抬起头,道:“为什么不对劲?”

“前一段时间,我们还在凄风凉雨中挣扎,怎么突然就变了天,市政府砸过来三个大项目,超十亿。苏刚和杨行长争着给项目贷款。”侯沧海过惯了艰苦日子,幸福来得太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不太真实。

张小兰详细听了情况,摸了摸略有些显怀的肚子,笑道:“我觉得是儿子给我们带来了财运,这不是迷信,是事实。”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直觉吧。我给儿子想了一个侯楚汉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楚河汉界,很有战斗精神。好名字,我喜欢。若是与他的八字合得上,那我们就用。”

张小兰坐在丈夫身边,道:“这一段时间我帮不上忙,你辛苦了。”

侯沧海道:“累是累点,总比没有项目强,明天把老蒲、老朱和欧阳叫过来,在关键时刻,他们得分点担子。”

老蒲、老朱和欧阳是与沧海集团长期合作的建筑商,这几年发展得都不错。接到侯沧海电话以后,他们经过选择,不约而同地决定着眼长远,继续同侯沧海保持合作,将主要精力放沧海集团项目上。

沧海集团进入发展的快车道:黑河地产项目进入二期,三大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启动,天上的街灯正式营业,沧兰万金又在五个省建立分中心。

12月份,山南冶金煤价格大幅度上涨,上涨幅度达到每吨300元左右,主焦煤、肥煤均突破了每吨2000元,而其他煤种每吨为1650—1900元,无烟煤在每吨1300元以上。

跃武煤炭集团当年依据政策进行重组,背负巨额银行巨额利息,处于非常危险的平衡之中。只要煤炭价格高,跃武煤炭集团便能还利息,还能赚大钱,但是遇到类似于去年的金融危机,迭加上煤矿安全事故,那么危险平衡便被打破,很容易滑向资金边断裂的深渊。

元旦,张跃武以糖尿病的原因取保侯审,走出看守所。

侯沧海在看守所接到了岳父,直奔高州,前往跃武煤矿总部。

张跃武贪婪地看着车窗外风景,道:“这波煤炭价格涨上去,如果不出意外,会持续三到四年。”

张跃武是极为精明的商人,其一手创建的跃桥公司成为江州路桥行业领军企业,承担了江州新长途客运站和江州东部公路两个项目。他转行到煤炭行业以后也很快成为行家里手。若不是遇到金融危机和一大恶人两个大坎,应该能把企业做得更大。

侯沧海道:“爸,有两件事情你要帮我参考。第一件事,我聘请了国内很有实力的财务专家团队研究跃武煤矿的财务结构,决定趁着价格上涨,彻底改变煤炭集团财务管理模式。我个人倾向于集权管理,沧海集团建立集团的财务结算中心,煤炭集团建立二级财务结算中心,通过结算中心控制下属企业,减少贷款规模,降低财务费用,更重要是可以提高企业对外信贷信用等级,扩大信用。”

张跃武频频点头,道:“我有这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实现,便出事了。”

侯沧海又道:“第二件事,小煤矿可以靠天吃饭,大煤矿靠天吃饭就很危险,煤炭深加工是今后必走的路,我想将江州煤化工企业并购过来,发展我们集团的煤化工。”

张跃武道:“这事有点难啊。”

侯沧海道:“难也得做,如果不提前谋篇布局,下一个拐点又要遇到大麻烦。爸是专家,我想听你的意见。”

张跃武双手抚了抚满头白发,道:“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做,不必考虑我的因素。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我最初进看守所时还担心煤矿经营出问题,现在看来,离开我一样能转。你这两点想法我是真心赞成,眼光确实比我长远。”

侯沧海和张跃武来到高州后,调研了集团下属洗选厂、焦煤厂和七个煤矿,与各厂负责人进行座谈。这一次调研没有走过场,侯沧海每到一个煤矿都必然下井,获得企业最直观的印象。调研结束时,侯沧海对于煤炭集团有了更准确把握,不再仅仅是数据和报告,还有一个个活鲜鲜的场景。

一月中旬,侯沧海基本完成调研,这才主动约了在高州任职的老同学陈文军。

陈文军在电话里道:“我正闷得慌,我们哥俩找地方喝酒。”

元旦期间,陈文军岳父黄德勇由高州市长岗位调至省政协工作,任农业和农村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加括号正厅。陈文军原本以为岳父至少能任一届市委书记,没有料到会是如此安排。岳父离开不久,他便由大权在握的工业园调至文化体局出任一把手,虽然还是正处,但是其中的落差官场之人都明白。

侯沧海与陈文军单独吃饭,特意开了一瓶茅台。喝了一半时,陈文军眼睛红了,有些醉意,道:“没意思啊。我真想辞职,下海做生意。”

侯沧海劝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想好。”

真让陈文军放弃奋斗来的一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文军沉默地仰头喝了一杯,道:“陈华做了江阳区长,是全省重点培养的女干部,前途光明。与她比起来,我很惭愧。”他最喜欢的女人便是陈华,偶尔回江州,看到电视里陈华的镜头便会目不转睛。此时陈华越飞越高,他的翅膀越来越重,不由得暗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