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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别需要朋友的人,小时候在爷爷身边长大,几乎每隔一两年就会换一个地方生活,他早就习惯了和自己相处,而且二十多年来相处得挺愉快的,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就认识新的人,结识几个新朋友,短暂地来往之后又利落地告别,毫无留恋地迎接下一站的风景。他其实过得挺开心的,对这样的人际关系也挺满意,他就像一匹还算合群的孤狼,享受着独处生活的同时,也能接受偶尔与狼群交汇,与大家打闹玩乐一瞬后又再次回归平静。

除了爷爷过世那段时间之外,这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白莱还不清楚这孤独感来源于什么,他只是依靠着本能,决定回到这个节目里,再与其他人相处一段时间,尝试着把自己当成能和他们做朋友的普通嘉宾,至于有没有对某个具体的人心动,有没有恋爱的打算,白莱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没有经历过亲密关系,下意识有所顾虑有所畏惧,可他骗不过自己,因为没有尝试过,自然也会有所向往。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杯子边缘摩挲着,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让他有种被烫到的错觉。

“怎么还没喝,都凉了。”

庄景雩走过来摸了一下杯身,眉头顿时皱紧:“这个别喝了,我给你重新冲一袋。”

他说着就拿走了白莱手中的陶瓷杯,白莱伸手想拿回来:“不用那么麻烦,凉了就凉了,哪有那么娇气。”

庄景雩手腕一转,直接把凉掉的感冒药泼出窗外,绷着脸重新冲了一包,盯着白莱喝完才肯罢休。

白莱被他盯得发毛,眼珠子滴溜溜转,看他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说道:“你还管我呢,自己头发滴水不知道擦干啊。”

庄景雩拿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瞟他:“那你给我擦。”

他顺手就把毛巾扔白莱身上了,根本不给白莱拒绝的机会。

白莱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慢吞吞走过去把毛巾呼他头上一顿揉搓,庄景雩也由着他,闭着眼睛随便他动作,甚至有点享受。

“……池哥问我下次他要是拿第一,愿不愿意跟他一组。”他手上动作没停,嘴里忽然小声说了一句。

说完他就感觉到庄景雩身体微微一顿,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那你怎么说的?”

白莱舔了舔嘴唇:“我……能怎么说啊,规则摆在那里呢。”

庄景雩又“哦”了一声。

白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再开口,没来由地一阵气闷,干脆也闭上了嘴巴,手上加大力度一顿乱搓,然后把毛巾一扔:“行了,你自己弄吧,我要睡觉了。”

他漱过口就往自己床上钻,大被蒙过头,一丝光都不透,他蒙在被子里没一会儿就呼吸不顺,但他不想动,睁着眼睛满眼的黑暗,支棱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庄景雩进了浴室,庄景雩又出来了,庄景雩把灯关了,庄景雩好像留了盏夜灯,庄景雩好像没动静了……

盖着脑袋的被子忽然被掀开,庄景雩就站在他床边:“睡觉就好好睡,别蒙着,半夜放个屁臭死自己。”

“你才放屁呢,整天嘴里没句好话……”白莱气哼哼地把被子拽回来往身上卷,动静非常大地翻了个身背对庄景雩,“我要睡觉了,你别跟我说话!”

庄景雩站在他床边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只能看到他生气的后脑勺和一点侧脸,半晌,沉默地转身熄灯,上床。

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悄悄转头看白莱的方向,他明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软话,说是哄也好忽悠也罢,又或者装装可怜打感情牌,至少别让白莱跟他置气,可他就是说不出口,好好的关心到了嘴边又成了怼人的话。

……啧,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