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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率领两万大军已进入临淄,袁谭还妄言要与吕布不死不休,原来是包藏祸心,请狼入室,愧为袁家子弟,即日起我要将他从族谱中除名!

好选不选,竟然选个三姓家奴为盟友,想凭此撬动我北国基业,逆贼,妄想!”

邺城,议政厅内,作为接任了袁绍的衣钵,虽然朝廷没有下令敕封大将军一职,袁尚也直接将袁绍的那套大将军铠甲裁减了一番后穿在了身上。

人是长的漂亮好看,但披着这身威严赫赫的战甲,总有种穿上龙袍不像太子的样子。

袁尚虽然嘴里满满的不屑、鄙夷、蔑视,但整个人都暴跳如雷,青筋凸显,咬牙切齿。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人往往都是下意识用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许攸看的很真切。

内心也能够理解。

其实,要说北国现在的可用之才还是有,而且不少。

步兵校尉马延、屯骑司马何茂、射声都尉张颉还有平寇将军蒋义渠等人,都是带兵的好手,能够实实在在的为袁尚分忧的。

问题是,谋士集团已经彻底凋敝,监军沮授战死,别驾田丰自裁,长水校尉荀谌不知所踪,逄纪的人头都被袁谭传示三军了,留在袁尚身边能用的只有一个审配了。

至于说许攸自己,这种时候了,北国的袁家公子们不想着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反而是在内部掀起战火,甚至把敌人都给请到了自己的地头上,那就只能是拜拜了你勒,他可不奉陪。

从局面上看,吕布似乎抢占了先机,竟然带兵进入了北国,有一定的概率可以反客为主,这林墨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先前还是小看了这小子。

但是……

在许攸看来,还是曹操更占优,这种时候,谁能忍到最后,谁就是大赢家。

曹操,完全可以等你们北国打的翻天覆地后,再出手把三方都给收拾了。

如果他是曹操,一定会这么做。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已经开始盘算着逃离邺城了。

“主公,袁谭先是斩杀了逄纪,又将贼军引入青州,妄图与主公抗衡,若不起兵攻伐,只恐各地世家豪强会以为我等惧怕于他,请主公挥兵东进,收复青州,驱逐贼寇!”

审配的底气非常充足,在他看来,袁尚有二十万大军,新近又从幽州和并州补充了五千匹战马,何惧区区袁谭,加上一个吕布又能扑腾起什么浪花呢?

而且,这也是不得不出兵的情况,因为袁谭已经明面上与袁尚撕破脸了,如果你不出兵,各地世家会猜疑,是不是袁谭说的是真的呀,袁绍的遗命就是立他为世子接位?

一旦形成了这样的舆论,袁尚将陷入到绝对的被动之中。

“吕布兵马虽少,可有传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连曹操都夸赞吕布乃当世无敌的猛将,只恐……”袁尚有些底气不足。

“主公,吕布武艺再高能比当年的楚霸王还勇猛吗,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我二十万大军何惧区区匹夫啊。”

逄纪死后,在邺城,乃至于在北国,审配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享受着这种旖旎风光,同时也能感受到肩头上的重担,愿意做好一个托孤重臣的本分。

整个北国,谁都可以怕吕布,唯独你袁尚不能怕,他必须要灌输这个理念给新主公。

“那……何人可战吕布?”袁尚不复最初的愤怒,越说声音越小,这把许攸都给看无语了。

三公子与当年的主公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啊。

当年的袁绍,可是敢于只身一人就对着有吕布保护的董卓大喊着‘吾剑也未尝不利’,那是何等的气魄。

到了你袁尚这里……不忍直视。

“哎呀主公!”

审配都被气的直跺脚了,“我们不是去跟吕布斗狠的,两军对垒,胜败首在统帅,兵者无常,以形可驭势,他一人总不能挡得住千军万马吧,真若这般骁勇,何至于让人从关中赶到中原来啊。”

审配是真的急了,吐沫星子都喷到许攸的身上,后者嫌弃的擦拭着,不过也能理解,侍奉庸主是很痛苦的,他深有同感。

所以,袁尚上位后他一直都是惜字如金的。

“先生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嘴上说着‘所言极是’,人却在厅内来回踱步,双手无处安放,就差没把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现在他终于开始明白,这主公的位置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坐。

过去看袁绍坐在上面也挺舒服的呀,来的大多是好消息,端着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架势,意气风发,怎么自己坐上来都是些焦头烂额的破事啊。

“主公,在下建议,遣平寇将军蒋义渠率军五万进驻黎阳震慑曹军,主公亲率十五万大军赶赴平原,与贼军决一死战!”审配实在不愿意见到袁尚继续丢人了,将心中所想一抒为快。

“这样……”

袁尚也不是没有继承到袁绍的优良血脉,比如优柔寡断方面他就青出于蓝胜于蓝,他捻着手指试探道:“其实,如果我们置之不理,派出大军守住清河,一方面断了袁谭的补给,一方面想办法离间吕布与袁谭,或可令他们二者相残,我坐收渔翁之利?”

许攸眸子微微一亮,有脑子,但不多。

这话如果是从袁绍的嘴里说出来,那就会有高度的可操纵性,因为他从内心里就不怕吕布。

反观袁尚,提出这个想法的根源还是在于畏战。

“主公所言离间袁谭与吕布或可一试,然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必是利益一致,难以轻易破开间隙的啊。

若是我们首战取胜,主公此法,或有收效,否则,只恐清河战事未起,北国先乱了。”

审配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许攸依旧是冷冷看戏,做好一个合格的摸鱼人。

“北国会乱?”

袁尚终于嗤笑了一声,自信道:“先生言重了,就凭郭图几句无稽之谈,北国的世家豪强们可不是傻子,他们拎得清的。”

甭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才是北国之主,在邺城里发号施令,他郭图要有这能耐就不至于跑去青州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话颇有说服力,可审配却深深的叹了口气,恨不得把袁尚的脑袋剖开,把自己的脑子放进去。

“主公啊,二公子他还在戍边,你既新领北国,也该让他看到你的魄力啊。”

这话一出,袁尚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他就是再笨也听得出来审配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再不出兵,就连袁熙都会觉得你根本守不住家业,弄不好会刺激他也出来争权的呀。

要知道,袁熙的手上可是有七万大军的,而且骑兵不少,要是他掺和进来,把幽州独立出去,那这北国之主的位置可就名存实亡了呀。

这么一想,不仅是袁熙,还有并州牧高干,他的手上也有五万大军,大难来时,人心难测,若是自己显得太过孱弱,未必不会使之也动摇初心。

这么一提点,袁尚终于明白审配为什么会这么焦急了。

许攸也不由瞥了他一眼,谄媚小人也懂得审时度势,算是你袁尚最后的智囊了。

他一直也瞧不上审配,觉得他过于谄媚了,尤其是拥护袁尚这件事情,不过真要玩起脑瓜子来,许攸也知道审配并不是郭图之流能比。

袁尚双拳紧攥,眸子微沉,先生说的对,我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了,这一场战斗,我根本退无可退,一旦隐忍,情况只会更糟糕。

怕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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