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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后,乔知予在麟德后殿等姻姻。

很快,她便在宫人的簇拥下,手持玉斧,穿着厚重冕服向她缓缓走来。

“怎么样,得偿所愿,开心吗?”乔知予问道。

姻姻郑重的点头,“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但伯父,姻姻也很害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害怕。”

她顿了顿,恳求道:“你别放手,好吗?我想你一辈子都能在我身边。”

“说了多少遍,帝王的自称要用‘朕’。”

乔知予对她微微一笑,催促道:“去把冕服换了,到御书房见见几位太傅。从此以后,他们会负责教你。”

“我会好好听他们的话。”姻姻忙不迭保证道。

“陛下不用服从任何人。”

乔知予垂眸看她,温声道:“所有人的声音,都只是参考。你是天子,所有的决策,最终都由你定夺。”

“慢慢的,你会学会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决断。我在不在你身边都没关系。”

这番话显然没有说服姻姻,但无奈太傅还是要见的,她一步三回头的被宫人扶走了。

随后,两个鬼面军将应元珩带到了乔知予面前。

应元珩几天前被她收拾了一顿,半边脸现在还红肿着,看着她时的神色,十足幽怨。

方才登基大典结束时,他主动和鬼面军提出想和乔知予说几句话。

乔知予本来不想见这小兔崽子,她还记着他冷不丁捅了她一刀。阴沟里翻船的滋味,真叫一个难以忘怀。不过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她的心态好了些,再加上担心他大声嚷嚷把杜依棠招来求情,所以鬼面军来报时,便同意见他。

“只能说三句话,说完就滚。”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应元珩开口道:“你让我保守的秘密,我没有告知母后。”

因为半边脸还肿着,他的吐词口齿不清,不过神情倒是异常认真。

她让他保守的秘密?乔知予想了想,好像是她在长乐居和小和尚“不清不楚”的那事。那时被这倒霉孩子当场撞破,她就让他别告诉他娘。现在想来,那场面……也还是显得她有股浓浓的人渣味儿。

现在拿这事出来说,难道是想用此事来为他自己求情?

乔知予无谓的勾了勾唇角,“还剩两句话。”

“我在刑台里,日后也无法再出来,若是其他人撞见这种事,不一定会为你保密。”

“最后一句。”

应元珩抬头看了她一眼,低落道:“不要再和别人厮混,母后知道了会难过,算我求你。”

这话倒是出乎乔知予的意料,她眉峰微挑,睨了这小兔崽子一眼,问道:“你想见我,就为了求这件事?”

“嗯。”应元珩点点头。

好消息,这狼崽子还真是个孝子;坏消息,他“孝”的对象不是她这个便宜老子。

但她却因为他不“孝”她这个有权有势的便宜老子,反而莫名其妙的看他有些顺眼。

“再给你一次机会。”

乔知予心平气和道:“珩儿,你知不知错?说你知错了,你就还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从轻处置,算是给你娘一个交代。”

“我没错。”应元珩掷地有声的回答:“若是重来一次,我只会做得……万无一失。”

那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模样,像是打定主意就是要把她这个渣爹给一头创死在墙上。

操,小兔崽子……

乔知予仰头看了看天,又低头揉了揉眉心,最后说道:

“我不是你爹,滚吧。”

就这样,和坏大儿应元珩长达十七年的地下父子情,就此被乔知予单方面无情斩断。

地下父子关系没有给她带来除了“乐子”以外的任何好处,最后还差点让她魂归九天。事实证明,“便宜老子”这个身份有风险,尤其是给热衷弑父的倒霉孩子当“爹”,有更大的风险,以后再也不随便给人当爹了,可怕。

由于事务繁忙,姻姻让乔知予暂时歇在了宫里的绿萼阁。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乔知予令宫人送了几桶热水,美美地开始休闲泡澡。

屋里水汽蒸腾,雾蒙蒙一片。

屏风之后,她顶着被帕子包成羊角状的发型,懒散的靠在浴桶壁上,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两只惟妙惟肖的木头小鸭子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沉浮。

等到桶里的水逐渐散去了热气,她便将小鸭子捞到一边放好,然后站起身来,将桶中的浴巾捞起来拧干水,仔细擦身。

这具身体,她真的非常满意,高大的身形、蓬勃的肌肉、满身的伤痕,强大,魁伟,充满力量。或许在常人眼中,它不够“女人”,可她却十分喜欢。

屋外暮色四沉,她穿好衣服,随意擦了擦湿发,便歪在卧榻上,就着烛光看书。

十一月的盛京已经冷下来,晚上偶尔会飘几场雪,杜依棠在落雪的簌簌声中款款而来。

“太后娘娘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乔知予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语气十分的公事公办。

“当然是为了你儿子啊。”杜依棠调侃道。

见乔知予一头披在身后的长发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她随手取了块帕子,缓缓坐到她的身后,给她擦起头发。

“珩儿才十七,未及弱冠,做事难免莽撞,不计后果。他已经知错了,你就饶了他吧。好吗?乔大侯爷,乔大将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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