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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从贺家老宅开回郁金堂。

经过梧桐大道,两侧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车辆开得也慢些。

缪蓝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景色。

难以数计的高大树木整齐地列于道路两侧, 曲折蔓延至山顶。

落雪过后, 灰青色的梧桐树压上了一层冷调的白, 枝干错落,交织形成的封闭图形将天空框成不规则的小块,是大自然随意发挥的画作。

梧桐大道的四季有鲜明的颜色区别, 冬日专属的灰白沉淀出深远宁静的肃穆之感, 金色的太?阳光亦被衬出冷硬的金属质感。

这样的景色自有独特的魅力, 当下如此严寒的天气仍吸引不少人专程过来拍照打卡。

缪蓝拿出手机随意拍了一张。

贺京桐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 “拍一张给我。”

“拍得不好。”

缪蓝并?非推辞或谦虚。

镜头里晃焦, 照片成型, 树影模糊。

原想删掉,废片渐渐看?出高级感来, 像文?艺片里的一帧。

意义难懂,但逼格拉满。

好像也还行。

她问:“你要?照片干嘛?”

“下雪了, 换个应景的头像。”

缪蓝哦一声?。

自从他暗戳戳地把自己在她那里的对话框置顶, 她对他的头像越来越熟悉。

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向他确认:“你名?字里的桐指的就是梧桐对吗?”

贺京桐淡淡嗯了一声?,手握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

“据说我爸跟我妈当初是在某棵梧桐树下定情?, 后来有了我,才取了这个字纪念。”

缪蓝分辨不出他声?音里的感情?色彩, 似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本支援由蔻蔻群衣尔捂衣四艺四一而每日 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的事, 又似带了丝嘲意:曾经真挚到用孩子的名?字来纪念的感情?, 不过也是一拍两散的下场。

她只能客观地评价:“很好听,你的名?字。”

他说谢谢, 情?绪不高。

缪蓝微微侧身,语气里投入比方才更多的诚恳:“贺京桐,你是你自己的树。”

也像文?艺片里的台词,语焉不详。

梧桐树可以被当成纪念,但梧桐树永远是树本身。

贺京桐是一段感情?的结晶,也永远是他自己,不会因为感情?的破裂而抹杀他本身存在的意义。

贺京桐听懂她所?指,可是选择用另一层意思来打岔:“我可以给你乘凉。”

缪蓝从善如流:“那谢谢你。”

她把照片给他发过去,听到他手机震动一声?。

他趁机要?求:“把我的备注改了,你不是说我的名?字好听。”

“你都把自己置顶了,怎么当时不一起改了?”改就改吧,缪蓝没?什么不愿意的,当初也只是懒得。

“我等?着你什么时候自觉改。”他当时是抱有这样的期待,现在发现就得明着来。

搞什么迂回?他自己先急死。

缪蓝点进他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他大名?的三个字,“其实你小名?也挺好听的。”

贺京桐:?

“我什么小名??”

“桐桐啊。我听奶奶这么叫的。”

老太?太?还是叫他京桐多,偶尔蹦出两个桐桐,她听到了。老太?太?悄悄跟她说,大孙子小时候叫这个名?儿,现在不给别人这么叫他。

他警告:“没?有这个小名?。”

缪蓝好笑:“知道了拽哥,不可以叠字叫你。”

“……”

黑色的宾利驶进郁金堂八栋,缪蓝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一时想明白。

明明是她的家,无端让她觉得陌生。

从车库出来,要?先把雪猫安置好,便绕到庭院去。

缪蓝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

一路上视线被大面积的冷白雪色占据,到了家,那抹白毫无征兆地不见了。

不止地面上,连草木枝叶上落的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户外桌椅上、照明灯上、合拢的遮阳伞褶皱上、两个汉白玉莲花缸的缸沿,一切能存住雪的犄角旮旯,全部被清扫干净。

……好像北宁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初雪从未光临过此地。

缪蓝震惊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目下所?及无一丝雪迹,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家里的雪呢……”

明明她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贺京桐抱着保温箱站在她身侧,不动声?色随着她环视四周,将她脸上的难以置信收入眼底。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干的。

上午偶然看?到她去医院找顾俊语,他当时不痛快,开车带霍嘉树回老宅的路上,一上头便打电话回郁金堂,让阿姨把别墅的积雪全铲了。

他原话是:“家里一点雪都不要?留。”

她不是喜欢雪吗。

让她回家没?的看?。

后来在老宅见了面,她解释过,他给她堆雪猫,两人又吃了饭,他便也忘了这茬。

现在亲眼见到仿佛从没?落过雪的别墅……

只能说,阿姨打扫得真干净。

贺京桐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何为心虚,微微仰头指天:“出太?阳,雪化?了。”

缪蓝:“化?了?”

谁能信?

不过半天的工夫,整个北宁的雪都还没?化?,就他们家里的化?了。

八栋是有什么结界吗?太?阳公?公?集中火力照,一出这个范围就失效了。

别太?离谱了这位始作俑者。

缪蓝试图从贺京桐的表情?上寻找蛛丝马迹,奈何他完全不露一丝破绽。

她纳闷:“家里的雪怎么得罪你了?”

“跟我没?有关系。”他平静得甚至不使用反问句,看?起来当真无辜。

嘴硬难撬开,缪蓝默认是他干的,他承不承认都不妨碍。

“谁大言不惭地说要?给我再堆一个雪猫的?你打算用什么堆?”

“……”

失策了。

他阵势依旧,没?有落入下风的时刻:“雪迟早都要?化?的,北宁也不是只下一场雪。”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也不是多执着在家里赏雪,但是——

缪蓝拍拍他手上的保温箱,指出自己在意的关键点:“但是你堆的雪猫要?放哪里?”

雪猫最好的归宿当然是雪里,可以留存得长久一些。可现下家里一点雪星没?有,唯一的雪制品只能孤零零地存在。热容不同,无论?放到哪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化?了。

贺京桐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山人自有妙计,郁金堂的物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我让物业往院子里堆点雪。”

缪蓝真实地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离谱了。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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