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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族长一边挥手让长随过去询问,一边说道:“先往正堂去,祖母准备见客也要收拾收拾,没那么快的。”

“哎呀,那这不是打扰了老人家吗。”杨勤立马说道:“看我们这事干的……”

“不能这么说,祖母要是知道有一群青年才俊来拜访,那是高兴地不得了,怎么算打扰呢。”少族长这么说着。

众人走到正堂,正打算坐下,周毅之却注意到:“寒星你不坐吗?”

“这正堂哪有未嫁女坐的位置。”少族长的弟弟、易寒星的族兄嘴快说道。

几个少年瞪大了眼睛。

王福悄声问自己身边的周毅之:“毅之,你们家族也是这样?”

“不至于,不至于。”周毅之被这么一问差点要擦自己头上的汗:“我们就是正月初一不让女人进祠堂参拜,正堂的位置还是可以做的。”

“那寒星这家族也太……”王福说着,就看到易寒星侧对着族兄翻了个白眼:“寒星可真促狭!”

周毅之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光庆!”少族长喝止自己弟弟,自认为妥协地对正堂的小厮说道:“椅子正好都坐满了,给四十八小姐搬个凳子吧,总不好让客人坐凳子。”

没等易寒星的凳子搬过来,就有下人来通报说老祖宗等着见客了。

少族长立马站起来,邀请客人们一起往前走。

少年们走在易寒星身边,还在交头接耳地说:“我现在能够理解为啥你要用化名读书了,你们家这是什么封建残余啊。”

“这才哪到哪?你们有的见识呢。”易寒星说道。

少年们咋舌,就连孙承和杨勤都觉得开了眼界。

众人路过二进三进去往四进老人家住处的时候,看到一处下面空荡荡、天井种着花草的围楼,周越桐仗着年纪小左右张望了一下,不由奇怪地问:“你们这二楼都没有楼梯,要怎么上去啊?”

“这就是绣楼啊!”易寒星说道:“绣楼就是没有正常楼梯的,上下要用木梯,如果是裹了小脚的姐妹,都要家里的健仆背上背下,不然大家小姐怎么叫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她们一般都是给祖母母亲请安才会下楼。”

不得不说,来拜访一次易寒星,一直在上海接受西化思想长大的少年们都震惊到麻木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坐牢还可以去院子里放风活动做做运动,住绣楼看样子是不可以。”秦观宇表示自己对这个有发言权,他们家和帮派有关系的,对牢里怎么样还是有点知晓的。

如果不是早就被父亲叮嘱过,少族长和他弟弟两人都要呵斥这一行人了!家里女孩子不出门这是贞静,居然拿来和坐牢类比?!

因为知道这群人非富即贵,两人都忍了下来,但忍是忍了,心里还是想着,这易寒星的朋友和她一样,不守规矩,这就是敢自己跟着大哥跑去外面读男女混校的人交的朋友!

这两人怎么想,易寒星可不在乎,反而跟自己同学说:“我跟你们说,我那些族姐妹估计都在窗户后面偷偷看你们呢!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听到易寒星这么说,连杨勤都跟着好奇地环顾了一圈,没看出哪里的窗户后面站了人。

众人很快到了老夫人的居住处,纷纷鞠躬问好。

“好好好!”老夫人看到一群翩翩少年,果然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个个地问几岁了?家里是干什么的?有没有成婚啊?

易寒星一听,好家伙,自己和族长借口说只是听说这些同学的家境,具体的也不方便问所以不清楚,所以只给了一些模糊的信息,万万没想到族里居然是让七十岁的老太太来打听消息!好在自己没说什么假消息,目睹询问现场也毫不心虚!

相比于不心虚的易寒星,离开的时候杨勤的额头都微微渗汗,悄悄和孙承吐槽:“好家伙,差点连我们保镖头子媳妇家里的情况都问清楚了。”

因为进族长家,几人聘请的保镖没有都跟上,也就是领头的保镖加上长随三人跟在了身边,长随作为下人自然没有被老太太问的资格,但是保镖头子只是雇佣关系,看起来身板强壮家境尚可,于是也被老太太问了起来。

易寒星心里偷笑:这就是中老年妇女的八卦能力啊!要不是人家问出了想要的信息愿意撒手,我们这边又撤退的快,连几岁尿床都能给你问出来!

应对完老太太之后,饭食也准备好了,疲惫的众人终于见到了族长和易寒星的爹和大哥。

一看到易寒星的家人,众人就立马明白为啥易寒星会说多亏她大哥她才能读书,无他,只因为几个人坐在一起,只有易寒星的大哥显得格格不入。

单从穿着来说,其他人都是长褂,只有易寒星的大哥穿的是衬衫,即使不看年龄,打眼也能猜到谁是易寒星的哥哥、谁是族长以及易寒星的爹。

族长招呼众人坐下。

“寒星,来坐我身边!”易红星招手道。

可以看到族长的两个儿子见到易寒星坐下,一个不适应的瞥过了眼睛,一个不舒服地坐在椅子上扭了扭。

反而族长养气功夫到家,笑容不变地招呼众人落座吃饭。

周毅之等人想给易寒星的大哥比个赞!本来几个少年都偷偷商量了,要是吃饭的时候还有人说易寒星没有位置,甚至说女人只能布菜之类的,大家就都不坐了!

一顿好菜好饭吃得众人如鲠在喉,好不容易离开了族长家,看到除了和杨勤在前面边走边交谈的易寒星爹、和孙承不停交谈的易寒星大哥之外没有外人了,几个少年才又恢复了活泼。

周越桐一开始想给易寒星一个“绅士的拥抱”,但是考虑到怕在这村里被人看到给易寒星惹麻烦,只能减去拥抱,用同情的语气对易寒星说:“寒星,你在这里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嗯,是的!”易寒星说道:“要不是我哥在外面接受了新思想教育,我小时候是要被绑起来裹小脚的!”

“十几年前就下令不许裹小脚了,你怎么还会被裹小脚?”周毅之惊讶。

“是差一点。”易寒星强调了一下,才继续说:“这就是古代所说的皇权政令不下乡啊。”

“来你家之前,我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些的。”

“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那个女孩子住在绣楼上都不下楼不出门的传统也太那啥了吧。”

“难怪说你姐妹们没去读书了。”

“寒星你能从这种家庭走出来读中学,真的很厉害!”

“是啊!你们不知道,我小时候为了读书,都是跑到学堂外面偷听的。”易寒星感叹了一句:“这样还被家里说不安分。”

“寒星你应该不会像她们那样被锁起来不给出去读书把?”听了寒星的话,周毅之立马反应过来,猜测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读书都是你大哥帮忙的?这次你是被家里找到理由叫回来了?那你哥说话还管用吗?”

“有我哥在,回上海读书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我之前为了读书被村里人嚼了不少舌根,就怕影响了我堂妹定亲。”易寒星说着叹了口气:“我堂妹是那种传统女孩,定给旧式家庭,人家可能嫌弃她有这么个姐姐,定给新式家庭,又怕人家嫌弃她是旧式女子。”

“那你堂妹为什么不去读书呢?你哥怎么就送你一个去读书?”

“有些时候,人不自己立起来,什么用都没有。”易寒星感叹了一句:“何况我之蜜糖彼之□□。”

大家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易寒星的堂妹自己认同旧式女子那条路。

“你现在回去上海读书的问题不大。”周毅之反应地最快:“但是你们这种家庭应该和我家类似,定亲特别是一家当中的姐妹成婚要从大到小?你妹妹还有几年成婚?那之前你会不会被家里逼着成婚不读书了啊?”

“其实这也很正常,我们的女同学们不都是这样吗?只要嫁个开明的家庭,后面夫家也愿意让寒星继续读书就行。”

“我主要是怕寒星没来得及找到开明的家庭,就被家里强制盲婚哑嫁了。”周毅之说道。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易寒星说道,毕竟在易寒星看来自己都是根据地的人了,作为组织大力栽培的人才,还会被不能读书困扰不成?“不过我妹妹确实只比我小一岁多,最近家里都想给她相看定亲了,大概最多过个三四年就会结婚,按照惯例,我应该要在她之前结婚的。”

“那你怎么办啊?”大家为易寒星着急起来。

“不用担心!”易寒星说着:“原本应该是这样,但是你们来了就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啊?”

“因为我青年才俊的同学们让族里看到价值了啊!”易寒星说着:“相比而言一个嫁出去的女孩,是没有一个嫁不出去但是有很多非富即贵好朋友的女孩有价值的!只要我们一直当朋友,他们不会过度逼我的!就是要麻烦你们给他们一些好脸色,让他们觉得能用得上这个关系,才会解决我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