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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像是你们这种从小就在大家族里读书的人永远都不会懂!我当年读书的时候,要给先生送那么多东西,还要和同窗交际,你们给的那点钱,一两年就用完了!”

“那用完了之后,你就辍学了?”易寒星问着:“好家伙,那笔钱搁我用都要用个十年,你们家里一年多就败光了?你们全家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吧?”

“都说先敬罗衣后敬人……”

“我们家族可不背你扣的黑锅,我们为了让子弟认真读书,入学之后都要穿粗布麻衣的,这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易寒星说着:“你倒是大方,果然不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都没数吧?你要知道,哪怕我没赶走你姐姐,她这辈子也就能拿到那些钱财了,恐怕程家都禁不住你们这么花销。”

易寒星可是按照三十年的月银给那位通房算的遣散费。

易寒星非常合理的猜测:“那后面没钱了,你们肯定是不会去自己赚钱的,但是你又是因为你姐姐死了之后才没钱花,所以你们又卖了你姐姐一次?”

“她是给别人做了通房?小妾?还是说依然是丫鬟?”

“等等!”易寒星不解:“谁家这么大方,供着你这么个挥金如土的丫鬟的弟弟?就是小舅子也不舍得吧?所以你们是把你姐姐卖去了青楼?”

“她可真有牺牲精神啊。”易寒星感慨。

“你知道什么!姐姐她是为了我们华家能够摆脱泥腿子,当上人上人!”

“明明是重男轻女,满脑子毒瘤。”易寒星说着,又有点肯定:“她后面过世,肯定是为了赚钱养你们这些废物,然后坏了身体吧?或者是被嫖客意外弄死了?不过这样的话,你们难道没有找人家敲诈钱?”

华九春: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华九春一家确实是去敲诈了,只是没能成功,还被青楼的打手打了一顿扔了出来,连姐姐的首饰都没拿到。

而后因为青楼老板颇具势力,华九春一家在当地呆不下去了,才搬了家,遇见了资助读书的凤琴。

易寒星不得不说,别管凤琴是哪个势力的人,她助学这个举动做的事真不错,被华九春这种只会啃的人渣忽悠了,就只能忍。

“所以你有什么理由说为了你姐姐报复我?你报复我的原因,无非是觉得我没能让程家当你们家的提款柜台,但问题是程家傻吗?你姐姐是天仙还是会下蛊啊?人家能给她这么多钱?”

华九春气的脸色爆红。

“然后你姐姐过世了,你们没钱了,为了钱你就在日本人接触你的时候投靠上去?甚至是自己主动去接触日本人?”

“你倒是想的好,想要卖国赚钱,但关键是卖国多危险啊!你看你现在就要先游街、然后公审、关押期间被拉去掏大粪拉犁,最后一枪枪毙,多不划算啊!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的牺牲精神,不就是贡献一下□□吗?往那里一趟,没准还能傍上你的有钱同学,连交际的费用都省了呢!”

“你等着!爱子她会好好收拾你的!她一直都在盯着你!你绝对想不到她是谁!”华九春被气的口不择言。

“呵呵!我等着呢!你让她快点来,别让我都等睡着了。”

放下狠话,易寒星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信息,知道这一次的审讯需要告一段落,这样后续自己再进去的时候,才能让华九春继续产生情感波动。

老教授等人在外面也听到了这些话。

“这个华九春,我承认,贫民家庭想要培养一个学生确实需要投入很多,但是这投入是在书籍和学费上,他整天穿着绫罗绸缎和人家家里有钱的少爷搞什么交际,怎么可能读得出什么成果呢?”老教授感慨着:“我们当年留学的时候学费不够,大家都还去洗盘子洗衣服了。”

人生在世,谁比谁高贵呢?人家教授都需要勤工俭学,就你读书还想着吃香喝辣?

可以说,华九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看不起。

“一个将姐姐卖入青楼换取自己奢侈生活的人……”众人摇头,这种人品,难怪成为间谍了。

“行了,别管他怎么样。”老教授发话:“刚刚他可是透露了不少爱子的信息,我们要好好分析一下。”

“他说爱子一直在盯着我,那么说明我和爱子很可能是认识的?”易寒星分析着。

“而且他对爱子特别有信心。”另有工作人员补充:“爱子的身份肯定让人意想不到。”

“我认识的人里面,有谁可能是爱子吗?”

“寒星的朋友?萧疏?陈月望?”

“这爱子可是早年就活动了,现在怎么也是个中年妇女了吧?”有人反驳:“你刚刚举例那两个,爱子活动的时候她们才几岁?”

“也是,不过如果是中年妇女的话,难道是寒星的姐姐?或者是邻居?”众人猜测地越发漫无边际。

“大家都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明天开会说一下可能的人选。”老教授这么说着,大家都散了。

易寒星一副完全没有收到影响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深更半夜,边上都趋于安静,睡不着的易寒星才准备出房间门走走。

都说大漠孤烟直,在戈壁滩这种地方,夜间空中景象很是美丽,易寒星看着漫天星辰手可摘,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谁?”这口气还没叹完,易寒星就听到有人提问。

“是我!”易寒星回答着,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生怕半夜有人伪装的理直气壮潜入进来。

在易寒星看到来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教授,您怎么这时候还没睡?”

“我们年纪大了,觉少!”老教授说着,忍不住问:“你呢?小小年纪,怎么还不睡觉?”

可能是老教授的气场太让人信任,易寒星如实回答:“我实在是睡不着。”

“因为什么?因为今天审问华九春?”老教授问着。

易寒星点头。

“是因为华九春的姐姐过世这件事情?”老教授继续问。

易寒星继续点头:“其实我觉得,他姐姐的死亡,我也是有责任的。”

“为什么要这样想?”老教授一遍问着,一边拍了拍路边花圃的石头底座:“来,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听到老教授这话,易寒星无奈笑了笑,在老教授边上一屁股坐下去,说道:“其实这事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我特别看不惯我家二姐夫在二姐怀孕的时候还收通房丫鬟,为此闹了好久,让二姐夫把丫鬟送走了。”

“现在她们夫妻两是一对人?”老教授问着:“没有姨太太?”

“没有!我二姐夫已经洗心革面,现在可是个工农党员。”

“那不是很好?”

“您听我继续说啊!”

“你继续,继续!”老教授示意自己绝不乱插话。

易寒星于是得以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是个工农党员,但是在我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对于这个党派的理念的认知是不透彻的。”易寒星说着:“我当时只知道姐夫做错了,想要成为他人姨太太的丫鬟也做错了,但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错,满脑子都是宅斗那些事情。”

虽然接受过多年思想教育的洗礼,但是一开始的时候,易寒星理论联系实际的经验还是很匮乏的。

“所以即使我因为同情身不由己的丫鬟,给了她一笔遣散费,还特意告诉她应该怎么使用这笔钱怎么生活,但是没有想过帮助被压迫的她,反抗奴隶主、反抗因为父母权力压迫她的人。”

“人的认知是一个过程,就好比我们小的时候,我和你说太阳离我们远、月亮离我们近,你也是认识不到这个差距的,甚至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不到,但是现在的你知道了。”老教授安慰着:“这就和这件事情一样,你在以前没有认识到帮助她的正确方法,但是经过在根据地、在工作当中的学习,你认识到了,以后碰到类似的,才能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这么说着,老教授还补充道:“至于说愧疚感,你可以有,但是不需要太多,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你没能及时作为,只是微小的一点点,只要华九春的父母依然重男轻女,想要通过卖女儿支持儿子奢侈的生活,除非这姑娘自我觉醒,不然谁也没办法真正救她。”

易寒星点点头:“我只是太过可惜,如果当初我能够给她指出明路生路,就好了。”

“谁也不是救世主,从来也没有什么神仙皇帝,每个人的幸福生活,都必须要靠自己奋斗……”老教授开始唱了起来。

易寒星闻言,笑着应和了这首歌。

在戈壁滩的漫天星光之下,一个年逾耳顺、一个正直而立,唱着自己改变了一点歌词的歌,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要加油奋斗啊!就是要靠我们的大脑、双手,创造人人平等、不再有类似悲剧发生的新华国。”老教授说着:“只有国有重器,才能威慑八方。”

“嗯!”易寒星狠狠点头,问着:“那我们偷偷加个班?”

“你有办法?”老教授疯狂心动。

易寒星指了指炊事班:“古有囊萤映雪、今有借灶火光?”

老教授比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