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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闷响打破了对峙的僵局。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夜里忽然起的大风吹得窗户重重砸上了窗框。

沈良庭心被震得一跳,他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窗户,纱帘被吹得在半空翻飞,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绵绵的雨丝飘进来,地上湿了一块。沈良庭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探出半个身子去关窗。

等他再转身回来,傅闻璟正拿着那个红色的项圈铃铛端详,“这是臭臭的?”

沈良庭点头嗯了声,“我有一次在宠物店看到它,瘦了好多,拼命冲我叫,就把它买回来了。”

臭臭是从前傅家养的一只血统纯正的金毛犬,大名叫公爵,小名叫臭臭,因为成长期有段时间肠胃失调,吃什么拉什么,又活泼好动,笼子一开,身子飞奔出去,后头就一路遗落不明物体。

沈良庭追在它后头给它捡屎擦屁股,抱着它的脑袋警告它不准乱跑,它什么都不懂,快活地摇尾巴冲他怀里乱拱,舔了沈良庭一脸口水。沈良庭拿它没办法,逞口舌之快,给他取了个小名叫臭臭。

傅闻璟收紧手掌,“什么时候?”

“有十年了。”

沈良庭找到臭臭时,臭臭已经是条八岁的老狗了,宠物店的环境不好,它身上长了藓癍,带回来后厌食、腹泻、精神差,检查才发现得了犬瘟,十岁不到就安乐死了。

死后烧成了小小一坛骨灰,那么大那么重的身子变成了很轻很轻的一捧。沈良庭买了宠物医院里最好的骨灰盒装着,要上千块。后来有一年在网上看到一样的,发现只要29.9包邮。

他很努力给了它最好的,但还是好像不够好。

傅闻璟把铃铛放回去,碰到桌子时,铃铛久违地发出了叮的一声,声音清越,好像在跟以前的主人打招呼。

沈良庭的眼睛有些潮意,他想到了臭臭,那是一条可爱又真诚的大狗,傅闻璟不应该抛弃它。

铃铛下面的杂志和报纸,傅闻璟甚至没有拿起来,只是简单扫了两眼,“你收集了很多利星的资料,都看了吗?”

听他这样问,沈良庭勉强自然了些,“看了大部分。”

傅闻璟把抽屉关上,“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这种采访经常断章取义,内容也不完整。”

外头风急雨骤,枝条被暴雨抽打的哗啦作响,客厅的电灯接触不良得闪烁了下,在一明一暗的灯光中,沈良庭望着他,少见地讽刺般笑了下,苍白的脸在刹那间被点亮,又很快消失在昏暗中,“嗯,知道了。”

“药油放哪了?你去坐着吧。”傅闻璟向他走过来。

沈良庭退回到客厅里,“电视柜里有红花油。”他坐到沙发上。

傅闻璟从电视柜的最底层找出小瓶,这个抽屉放着些家用药,归置得很整齐。

最多的是外敷软膏,傅闻璟想到沈良庭身上的疤,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但那个晚上他摸过,像破碎后粘好的瓷器,遍布细细的裂痕。每摸到一处,这个男人都会敏感地缩一下,小猫一样的呜咽。

傅闻璟拿着药转过身,看到沈良庭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平放在膝盖上,很规矩的坐姿,像学校里最听话的优等生。

窗户紧闭着,风雨被隔绝在屋外,屋内只有寂静,是风浪中的小船。

傅闻璟走过去,蹲下来,握住沈良庭的右脚,沈良庭却往回缩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沈良庭朝他伸手去拿红花油。

傅闻璟把红花油递给他,“用点力,不然揉不开。”

“知道了。”沈良庭蹲下身,卷起裤管,脱下袜子。

摘手套的时候他犹豫了下,但还是假装不在意地脱下来了一只。反正他最糟糕的时候,傅闻璟也见过。

那双手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纵横交错着凸出的、颜色不一的疤痕。丑陋狰狞到让人侧目。

傅闻璟看了眼问他,“现在还会疼吗?”

“不会,只是有时候会有些痒。”沈良庭把药油的盖子拧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道传出来,倒在掌心,双手搓热,然后覆盖上脚踝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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