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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新产品研发成功,就可以帮助很多准妈妈摆脱妊娠纹的烦恼,而当时华医生帮了他很多,他也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去报答他。

没想到效果非常好,除了手术后,在下腹部接近耻毛的位置,留下一条浅浅的疤痕,他的身体基本看不出曾经怀孕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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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大大小小的检查下来,差不多一整天,江礼愈发没精神,晚饭也缺乏胃口,连霍总预定的法餐,都没怎么动,全程心不在焉地切面前那份慕斯鹅肝,一顿饭下来,鹅肝就受了点皮外伤。

霍慕东终于看不下去,“走吧,实在吃不下就不吃了。去外滩逛逛。”

“不回酒店吗?”江礼诧异道。

“不回。”霍慕东牵起他的手,“就你这状态,回去估计也是失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排解掉心里才会舒服。”

“我是你十拿九稳要转正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必定相携一生的人生伴侣,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

江礼:“……”

江礼不知道怎么说,正措辞如何开头,就听霍总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现在大着肚子,怕被亲生父母看到?”

江礼低落地说:“……嗯。”

霍慕东:“你怕他们不能接受?”

四月的申城连夜风都是暖的,行人如织,绚丽的射灯染亮建筑,跟帝都的干燥不同,连街边的咖啡香也仿佛卷着江水温软的湿气,繁华又缱绻,气氛很适合吐露心声。

江礼低声说:“如果晚一点找到他们就好了,等朵朵出生,我或许可以骗他们,是我女朋友的孩子。”

霍慕东:“……”

霍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正经地劝:“你父母找了你整整二十年,甚至为了怕忘记你,一直没再要第二个孩子,他们有多爱你可见一斑,只要找到你,无论你什么样子,他们都开心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我其实有点共鸣。”

是了,当初霍慕东误会了他的“病”,一度以为他得了绝症,这事儿江礼还记得。

江礼:“真的?”

霍慕东:“那当然。说不定还很开心你怀了宝宝,不但找回儿子,还有了孙女,双喜临门。”

不得不说,这安慰挺有效,江礼不由得幻想了一下一家四口团聚的未来: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叫“爷爷奶奶”的温馨画面。

“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用更好的状态见他们第一面。”

“你现在就很好。你是业界有名的原画师,事业有成,年轻有为,他们会为你骄傲。”

……但我不“正常”。——江礼在心里补充。

不管怎么说,胸中的郁结驱散了不少,江礼终于感觉饿了:“我有点想吃夜宵。”

“走,”霍慕东拉住他的手,“就等你这句,知道饿了是好事!……想吃什么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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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在申城逗留一天,华医生最后果然给出医嘱:不要过分劳累,有可能的话,工作量尽量减少一些。

综上所述,江礼之前提出的弹性工作比较靠谱,他打算先弹性上班,等游戏上线之后,项目部的工作强度降低时,或许可以选择居家办公。

一则连续加班身体已经逐渐吃不消,二则他也不想让同事们看到他越来越大的肚子。

对外,“肾腹水”的借口相当完美,对内,有霍总拍板,谁也不会说什么。

工作上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不过江礼还是放心不下项目,回到帝都的第一天,仍然准时打卡上班,力求休长假之前再多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只是工作间隙时,总忍不住翻出周律发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江教授和米红霞目光殷切而慈爱,每每看一遍,江礼都忍不住眼眶发热。

这很可能是他真正的父母。

他是有人疼的孩子。

江礼多么希望能跟爸妈尽早见面,可他又害怕……他猜想爸妈会接受他的“不同”,但他不想看到他们哪怕一丁点的失望。

说到底,他还是心怀忐忑。

同时,他更怕一切担忧都多余,他们长相相似只是阴差阳错,那根本不是他的父母。

时间越往后推移,心情越是焦灼,终于,周律的电话在下午四点零六分打来,江礼指尖都有些发颤,等电话响了三声,才深吸一口气,接通。

“喂,周律师。”

等待判决一般,江礼等着周律的消息,然而对面的沉默有些久。

江礼微微皱起眉,正要疑惑地检查手机信号,对面终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幺儿!是你吗?”

只一声,江礼便也跟着哽咽起来。

他从小说普通话长大,一辈子没去过锦城,却莫名地感觉乡音亲切,或许因为,那是母亲的声音。

“……是我。”

江礼扬起头,强迫自己把眼泪收回去,等声线正常了才说:“你是……妈妈吗?”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声、模糊不清的中年男人的说话声。

电话被周律接过去,“江礼,是我,恭喜呀!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他笑着念道:“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江建宴与米红霞为江礼的生物学父母亲。……我一会儿把电子版给你发过去。”

电话又被女人夺过去,她带着哭腔,“幺儿,你再叫一声妈妈?”

江礼听话地轻声说:“妈妈。”

“你让我说一句,哎呦,红霞,公放嘛!”一个男人的声音闯进来。

江礼试探道:“爸?”

“哎!哎!小宝,爸爸终于找到你了,爸爸找了你二十年!”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阔别多年的认亲,场面总是难以控制,即便隔着电话,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江礼逐渐浓重的鼻音也终于被他们听出来。

激动是难免的,大家不能抱头相拥,痛哭一场,对着手机默默垂泪已经算克制,然而,江礼始终无法回答最后那个问题,他想报喜不报忧,可“过得好”三个字,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就好像在外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妈妈,只会鼻子一酸,扑上去哇哇大哭,再也没办法假装坚强。

他想起江雄杰夫妇多年来的打压、不公,想起上辈子独自一人生产、流浪,多少次穷到没钱付房租,险些流落街头。

没有爸爸妈妈,他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然而,毕竟父母找他也吃了这么多苦,他不想让他们担心,最终还是强行粉饰太平,“你们别担心,我挺好的,就是工作比较忙。……等过一阵子,我去锦城看你们。”

“工作忙点好,不着急,”江建宴说,“你画的海报我看到了!构图啊,人体结构啊,都特别漂亮,配色也好,大胆、奔放……”

“你做啥子跟幺儿说这些?”米红霞忍不住笑着埋怨,“你爸他高兴傻了!职业病,别他!”

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一家三口又哭又笑的,最后情绪才稍稍平息。

然而挂掉电话,米红霞的笑容就立即收起来,“老江,走,收拾东西,去单位请假,咱们立即就去帝都,找儿子!”

江建宴:“不是说好了,过几天他来找咱们吗?小宝最近工作很忙。”

“你还真信?”米红霞气势汹汹地说,“问他过得好不好,就支支吾吾的,还非要过几天再回来!明摆着的,小宝受欺负了!咱们现在就走,去看看哪个龟儿子欺负咱们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