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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像哪里的口音?”姜总追问。

“也说不好, ”王卫国,“口音挺奇怪的,不像任何地方的方言, 其实现在想起来……”

他紧张地搓搓手, “有点像外国人。但我也说不好, 我就是瞎猜。”

姜糯心中一动, “你继续,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王卫国:“像是东南亚的口音,有点像我在网上关注的一个狮国博主,他们也说华国话,就是口音奇怪,但顾旻他穿得破破烂烂,瘦高瘦高的,那营养不良的样子,哪里像外国人?那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他来的时候可能有十四五了,我才十二, 我姐十六。”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我家老太太, 总是三令五申不让我们出去乱说,好像谁能害他似的, 她越这样, 我反而越怀疑顾旻来历不明,说不定是个在逃的少年犯!”

姜糯不由得皱起眉,他很反感王卫国这样说话, 这让他想起当初王卫国一口一个‘少年犯’地骂顾江阔。

可姜糯到底忍住, 没表现出来, “继续。”

王卫国的话匣子被打开,似乎也不用人劝,就开始大倒苦水:“当时我年纪还小,把这个怀疑说给朋友听,不知怎么,传到了我妈耳朵里,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还勒令我以后不准再对任何人说顾旻的身世,问就说他是我妈干儿子,要说他原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闹饥荒逃过来的。”

“后来,我们搬了一次家,现在旧城区那些老邻居们,都当他是我家上门女婿,是我妈给我姐养的‘童养夫’,还夸我家老太太有眼光,选的女婿如何优秀。”

王卫国愤愤的,“其实不然!她就是拎不清,自己亲儿子不怎么管,反而把顾旻当个宝,你说说,哪有嫁女儿不要彩礼的?我们那个年代,不都是女儿的彩礼,给儿子娶媳妇用吗?老太太就是偏心眼!”

与此同时,顾江阔也找到了帮王老太写遗嘱的那位老师。

老师其实很早就搬去其他区的楼房住,旧房子一直空着,直到拆迁时才回去办手续。多年不见,她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顾江阔,见到人第一句先问:“大江后来考哪所大学了?”

顾江阔如实道:“燕林大学。”

闻言,老师有些惊讶,旋即感叹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不过你能在那种环境下,仍然沉下心学习,真难得,没辜负王婶儿的付出。”

“我一个人也坚持不下去。”顾江阔眼底染上温柔,“是遇到一位很好很好的贵人,资助我上学。……赵老师,今天冒昧打扰您,主要是为了我姥姥遗嘱的事,麻烦您再签一份证明,证明她老人家写遗嘱的时候,精神状态正常,有完全行为能力,遗嘱才能生效。”

私房茶馆内,王卫国继续吐苦水:“我家那时候也不宽裕,但顾旻非常不懂事,有一回进小卖店,竟然点名要一种进口糖。我记得很清楚,那糖上全是外国字,连老板也不怎么认识,他竟然脱口说出那种糖的英文名。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你猜更奇怪的是什么?”

姜糯被引起兴趣:“是什么?”

王卫国:“那么贵当时肯定没买,可是没过一个月,我那个铁公鸡一样的妈,竟然拔毛了!给他买了那块糖!还嘱咐不让我知道!可我还是看见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问题?他别是我妈在外头的私生子吧!”

姜糯:“………………”

王卫国愤愤的:“要不然,哪有人对外人好,而苛待亲儿子的?”

“你姥姥真不容易,虽然不识字,但是特别明理。”赵老师一边找老花镜,一边说,“我记得当年,你爸爸和你舅舅一起给家里干活——那会儿他们也还是半大孩子——你舅舅偷奸耍滑,出去就玩得没影儿,只有你爸爸一个人默默把活儿全干了,正好让我和你姥姥撞见,你姥姥当时没声张,回头就去小卖部买了两块特别贵的进口糖,我还以为会给你爸和你舅舅一人一块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顾江阔很配合地问。

他十四那年,就没了双亲,说不想念是假的,其实很愿意听人说说有关他父母的事。

赵老师:“两块儿全给你爸爸了!你猜猜,你爸是怎么分的?”

顾江阔回忆着父亲的为人处世习惯,说:“分给我舅舅,他们一人一块儿?”

顾旻是那种很有眼色,情商很高的人,所以工作也做得不错,年纪轻轻就评上高级工程师,家里不富裕,但也在平均线以上,其实顾江阔14岁之前,生活很算得上幸福。

赵老师笑着摇头:“你爸爸,把两块儿糖,全都给了你妈妈!”

顾江阔:“……”

赵老师:“这点你要学学你爸爸,要不是事事都想着喜欢的人,他怎么能追到你妈妈?你爸爸划算哦,连彩礼都没出!这省了多大一笔钱?因为这事儿,你舅舅一直耿耿于怀。有的人就是这样,觉得自己是家中的儿子,那这一大家子什么都合该是他的。”

顾江阔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一桩内情,他以前年纪小,一度单纯地以为他家和舅舅家就是天生的气场不和,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往事。

“要不怎么说,你姥姥真不简单。”赵老师翻出老花镜,见顾江阔没催促,便也没急着戴上,继续说,“你姥姥不像有些老太太,只图彩礼,一味催婚,她更看中人品,觉得小顾是个好孩子,踏实肯干,又真心对你妈妈,所以不顾你姥爷和你舅舅的反对,硬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你爸爸也是好样的,真抵得上半个儿子,家里大事小情出力气的活儿全包,逢年过节有礼物,后来年年涨工资,每年给你姥姥的红包,早就超过彩礼啦,反观你舅舅呢,工作了也不交家用,还懒,什么也不干——我也是从前听你姥姥抱怨的。”

“我猜,这是你姥姥为什么把房子全留给你一个人的缘故。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你爸爸妈妈都孝顺,可惜……哎,”赵老师意识到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把老花镜戴上,歉意道,“上了年纪,话就多,总喜欢忆往昔,大江别见怪。”

“怎么会。”顾江阔,“我很多年没听人提起过他们了,自从姥姥病了之后,就更……赵老师,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接人,您看看这份证明,没问题的话,帮我签个字吧?”

等在一旁的律师闻言,连忙把准备好的证明书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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