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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阔对模特一点兴趣也没, 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他更在意的是:“您到时候以什么身份介绍我?”

顾仲鸿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后, 才平静地说:“当然是我的孙子,顾旻的儿子。”

“那么顾旻又是谁?”顾江阔没给他机会含糊过去。

顾仲鸿知道, 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孙子, 最不可碰触的逆鳞, 就是他父亲的身份,之前就因为这件事, 和他叔叔起了冲突。

然而, 这也是顾仲鸿最不能妥协的地方。

“阿阔,”顾仲鸿说,“你已经是大人了, 该知道轻重。”

顾江阔:“爷爷, 我这个人混, 性子野, 做事不计后果, 不像顾辛一样知书达理。真把我弄到什么宴会去,也可以,但到时候我会做什么, 说什么, 您放心, 我自己也不放心。”

顾仲鸿没想到顾江阔的态度这样强硬, 不由得拿出杀手锏:“阿阔, 别使小孩子性子, 我能给你的, 一样能收回, 包括赌场的管事权,以及还没来得及签转让协议的股权。”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可惜,这样的威胁对于上辈子一无所有,且身体残疾的顾江阔来说,或许杀伤力很强,可现在的顾江阔有底气,有退路,那退路名为“姜糯”。

“随便。”顾江阔淡淡地说,“您答应的事不能兑现,也无所谓,我回国就是。”

顾仲鸿:“?!”

“你知道2%的顾氏集团股份意味着什么吗?”顾仲鸿沉声道,“知道那是多大一笔财富吗?”

“大概知道,”顾江阔无所谓道,“你的身家近年来一直稳居亚洲富豪榜前十。”而且据他所知,这还只是能够登记在册的身价,还有相当一部分不方便被统计的财富。

2%看起来不多,实际上却是一笔普通人,乃至普通企业家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可顾江阔轻描淡写道:“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您应该最清楚,当钱多到一定程度,它不过就是个数字。国内我名下还有一家公司,它实际控股了一家上市公司,单靠这一样,就足够我好吃懒做,吃喝嫖赌一辈子,您觉得我缺钱吗?”

顾仲鸿:“……”

顾仲鸿一辈子都信仰‘有钱能使鬼推磨’,可偏偏在自己的亲孙子面前遭遇滑铁卢,被顾江阔怼得哑口无言。

是啊,阿阔根本不缺钱。

就在顾老爷子无计可施的时候,顾江阔却晓之以情地说:“爷爷,你不会以为我跟你回来,只是为了钱吧?”

顾仲鸿:“……”

顾江阔:“我不知道我父亲和你之间有什么龃龉,导致这么多年没见面,可他生前没说过你一句坏话,是他嘱咐我,如果有朝一日还能找到爷爷,让我替他尽孝。”

顾老爷子一怔,脱口而出:“不可能。”

顾江阔心道:当然不可能,我爸亲口告诉我,我爷爷是个老混蛋,千万不能认他。

顾江阔:“信不信由你,我来南洋陪了你这么久,也算是完成我父亲的遗愿了。”

顾老爷子却久久地陷入沉默,司机还在默默地开着车,低调的劳斯莱斯行驶在缓慢有序的车流中,绕过成排的组屋和林立的商场,往顾氏集团的总部驶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老爷子缓缓开口:“阿旻他,真这么说?”

顾江阔疑惑地望过去,发现这老东西似乎动了真情实感,浑浊的老眼竟有些湿润。也许,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更何况,他们毕竟父子一场,哪里能全是仇怨呢?就算夫妻感情不和,父子之间十几年相伴,也总有几次温情时刻吧?

不知道顾老爷子是想起了哪些事,以至于感动了自己,此刻像是生出了悔意。

可是,错事做过就是做过,并不能因为作恶者的忏悔,就一笔勾销。

顾江阔知道‘谎话说多错多’的道理,并不去渲染气氛,只是淡淡地点头:“是啊。”

顾老爷子追问:“他还说什么了?”

“不记得了。”顾江阔说,“他都死了五六年了。”

“是……死于车祸。”顾老爷子轻声说。

“对,疲劳驾驶,”顾江阔说,“我爸加班一整夜没合眼,但第二天还是准时出门,顺便送我妈上班,那是辆二手骐达,不费油,比打车便宜,比公交快。其实他们收入还不错,但房贷,我上学都是压力,所以习惯了省吃俭用,说白了就是普通人为了钱疲于奔命。”

顾老爷子再次陷入沉默。

顾旻小时候虽然没得到过多少父爱,但也是前呼后拥的大少爷。顾仲鸿原本以为他是死于意外,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缘故。

怎么能不令他唏嘘。

顾江阔才懒得理会他的低落情绪——自己都回来这么久了,老头子也没问过父亲一句,若不是正好提起,或许老爷子一辈子都不会关心那个死去的儿子。

“所以说,”顾江阔,“我陪你这么久,也算是完成了我父亲的遗愿,就当免费陪你,股份的事,不用勉强,我明天就回燕林,我媳妇还在家里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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