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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总抵达城郊的兴旭金属办公楼时,魏思祖已经像只霜打的茄子,不复从前的富贵纨绔模样,虽然还穿着一身超过六位数的行头,可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脸上还挂着两坨巨大的黑眼圈,看起来一晚上没睡。

“姜老弟,你来啦。”魏思祖有气无力地说,“你想到办法了吗?投资方已经来了。”

“能有什么办法,”姜糯没好气地说,“欠债还钱。”

魏思祖也知道都是自己的错,失望地收回视线,木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烟灰缸发呆。

倒是博约派来的高管起立,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姜总好,我姓胡,您叫我老胡就行。这位是?”

胡总觉得姜糯身后那位大个子气度不凡,糅杂着匪气与贵气,存在感非常强,不由得发问。

可那大个子很低调地说:“我是姜总的保镖。”

“哦,哦。”保镖吗?现在的保镖气质都这么好?

“姜总,您坐,我们慢慢说。”胡总连忙说。

“不坐了。”姜糯,“直接说正事吧,你们谈到哪里了?”

“就像姜总说的,”胡总笑道,“欠债还钱,兴旭无力抵付,所以股份就由我们代为变卖,按着协议的补充合同条款,我们可以全权代理,替魏总名下的那部分股权找到买家,至于姜总您,和小股东们……”

姜糯:“你找的买家出价多少?”

“现在还说不好……”

“总该有估值吧?你方才跟魏总是怎么谈的?”

“这……本来这样的大宗交易就要打折,又因为时效的缘故,更不可能按市场价,所以应该会更低,”胡总记着喻闵的交代,斟酌着说,“抵卖股权是相当不划算的,如果不是没其他办法,这是下下策。”

一语双关,既在暗戳戳提醒姜糯:最好的办法还是答应喻总的条件。也在压低魏思祖的心理预期:你手里的股权卖不了多少,谈得太低别来找我们。

然而魏思祖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低垂着脑袋,沮丧地直接报了价:“他们跟我报的市场价五折。”

姜糯:“!”

胡总:“……”

姜糯暗骂喻闵不要脸,压得这样低,不是骗傻子吗?

不过魏思祖那傻乎乎的二世祖,还真挺好骗的。

胡总也有些尴尬,“哈,实在是要得急,所以是买方市场,姜总,您累不累?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姜糯说,“胡总,具体资料再给我看一眼。”

姜总虽这样拒人于千里,却气度从容,进退有度,唬得胡总不敢怠慢,有问必答,而只有顾江阔知道,自家媳妇不是想给他下马威,而是真的不敢坐。

昨晚是有点过火了。

他像从前做保镖时一样,尽职尽责地站在姜总身后,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姜糯的腰臀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有掐腰的设计,将大少爷那一把细腰勾勒出来,西裤恰到好处地包裹着翘臀,肯定没人知道,裤腿内里两条笔直的长腿,这会儿多半在因为酸软无力而微微发抖。

顾江阔生出隐秘的满足感,眼前意气风发跟人唇枪舌战的姜总,私底下的模样只有他见过。

也不知走神了多久,裤兜里响起短促的提示音。

顾江阔掏出手机,发现是转账成功的提示,Faiq动作够快,这才十点多,就已经把16亿款项全部搞定。

再过一会儿,姜氏的财务也会发现,应该会汇报给姜糯。

顾江阔很期待喻闵得知这件事的反应,那老男人没准半年、甚至更久之前就在布局,他太想看他功亏一篑、反倒为姜糯做嫁衣之后的反应了。

昨晚,顾江阔趁着姜糯体力不支睡过去的时候,还悄悄翻了他的手机——“不,应该是光明正大地看,我俩这关系,还用偷看吗?”顾总及时在心里给自己纠正——发现喻闵那老东西,又阴阳怪气地在糯糯面前贬低自己,而且还约了一周之后来燕林。

He,tui!

出了这样的变故,看你还稳得住一周之后再来吗?

顾江阔盘算着,姓喻的没准这两天就会提前造访,于是也打算等会他一面之后,再回南洋。

顾总侍立在一旁,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又等了一会儿,听姜糯把胡总暂时支开,却留下魏思祖,顾江阔就知道,糯糯这是准备开始套路魏思祖那二百五了。

也不知要跟姓魏的二世祖聊多久,顾江阔有些等不及,抓住机会悄声问姜糯:“糯糯,什么时候跟喻闵摊牌啊?”

当然要等买入魏思祖手里的股份、趁机把兴旭金属收入囊中之后,再摊牌。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在拿下魏思祖之前,不能走漏风声。

不过,姜糯也猜到,顾江阔在南洋还有事,在燕林带不了多久,问的是具体时间。

于是也低声回:“快的话,这一两天吧。”看魏思祖这样子,都被胡总忽悠傻了,应该不难攻克,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捡个漏,更何况,这种事,就讲究个快刀斩乱麻,迟则生变嘛。

“一两天还行。”顾江阔笑道。

顾总这笑容有点憨,瞧着人畜无害,姜总看得有点恍惚,从很久之前,姜氏就有不少人悄悄吐槽,说顾助理看着很凶,很不好惹,许多员工甚至远远碰到他都低着头以避免视线相接,这一直让姜总很疑惑,他的顾大江,分明挺可爱的啊。

不过,倒也“可爱”得有限。

“姜老弟,你想说什么啊?”魏思祖从卫生间回来,没精打采的问话,打断了姜糯和顾江阔之间的喁喁低语。

姜总于是飞速说:“昨晚太匆忙没想明白,但现在……顾大江,等我办完正事,你好好跟我解释解释,那么多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瞒了我多久?”

顾江阔汗毛一炸,忘了魏思祖还在:“哎媳——”

姜糯凌厉瞪眼。

顾总喉结一滚,把那个“妇”字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