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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谷峪处于多条灵脉的交会处,山上的花叶吸纳灵气永不败落,在上面待久了很容易混淆时间,直到山门的师兄告诉宴望舒说明日的早课不需要继续来了,马上要来新的师弟师妹的,顾潮玉才恍然原来已过三年。

求道成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修行者所求的是打破天道原有的规则,延长寿命,青春永驻,但也必须顺应天道,才能得到真正的羽化,求道路上满是相悖与冲突,可于宴望舒而言,却并没有挣扎不解的过程。

偶尔顾潮玉会猜想,宴望舒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在宴望舒打算去后山修炼时,安少御刚好看到了他,将人拦下,“望舒,我听说你已经迈入金丹期了,恭喜。”

宴望舒微微颔首,也没说一些拉仇恨的话,在顾潮玉的三年教导下,他也是会说场面话的人了,“你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安少御笑笑,他自己最清楚这一步到底有多难跨越,他将人喊住也是有正事要说,“掌门让你到静心阁找他,许是有话要说。”

“好,我无事时便过去。”说完宴望舒转身就要走。

安少御重新挡在前面,无奈道:“望舒,你还是现在过去比较好,不要让掌门等久了。”整个临谷峪也就只有宴望舒,能在收到掌门传唤时不紧不慢,说等有时间再过去了。

本来顾潮玉是打算和宴望舒回小院展示一下自己变化的,不过既是掌门有事要寻,还是得赶紧去,‘没事,不急,先去静心阁听听你那掌门要说什么。’

*

静心阁位于临谷峪主峰,整个亭阁都是由万年寒冰玉打造而成,距离还有五十里时就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了,这地方有益于修行者精心去躁,甚至还可镇压修士们无法彻底解决的心魔……不过也只是简单地镇压罢了。

宴望舒已是金丹期的修士,寒冰的冷意却仍如尖刺般挤进他的骨头缝,敲门进入,看到案前摆满书简的掌门,先行礼,“弟子宴望舒拜见掌门。”

掌门摆摆手,示意宴望舒入座,“你已金丹,不能继续在外门荒废时间了,进入内门,你可有心仪的尊者长老?可作为师父教导你。”

于宴望舒而言,有没有师父并不重要,他转动了一下指尖的戒指,“随掌门安排。”

掌门点头,顺了两下大胡子,终于说出了这次喊人过来的目的,“那你可愿拜我为师?愿意的话,喊一声师父便是了。”

宴望舒行了个拜师礼,恭敬认真地喊了声“师父”,刚起身,手中便被塞了拜师礼——一柄不过食指长的剑,透着精巧,剑柄位置缠以锁链。

没等他发问,掌门便给了解释:“这是黔灵剑。”

宴望舒或许不知此剑的珍贵之处,可作为大能残魂的顾潮玉却是再了解不过,这把剑这传闻中由夸父死后幻化出的山岭木枝所化,削铁如泥,世上没有几把剑是他的对手。不过这么厉害的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使用此剑之人万不可有邪念,不然必遭反噬,断了修仙路,成为堕魔。”毕竟夸父就是追逐太阳连被渴死都不愿放弃的人,念生执,执生妄。

宴望舒接了剑,又被塞了本功法,掌门让他潜心修炼,遇到不同的再来静心阁。

安少御在门口候了有一会儿了,因为翌日他作为师兄要领新弟子入门,有些话需与掌门商议,宴望舒从不行刻意遮掩之事,所以安少御自然也看到了他手中随意拿着的黔灵剑。

安少御倒没有任何艳羡,只是惊讶,“掌门怎么将此剑给了你?”

安少御忧心忡忡,毕竟在他眼中是个人都比宴望舒更不容易入魔,现如今宴望舒又得了把邪门的剑,岂不是火上浇油?但他只是个弟子,虽然在同门中有些威信,却也不能抢旁人的东西,只能嘱咐多嘱咐两句:“若是觉得心境浮躁了,便多到静心阁,万一入魔……”宴望舒肯定会是最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宴望舒点头算作回应,但等到周围没人时,充满困惑,‘尊者,成仙入魔有何区别?’分明都是摆脱天道桎梏,为何还要泾渭分明?

顾潮玉还是修士时,便是喜欢走邪门歪道的,自然不会说入魔的坏话,‘入魔被人嫌恶讨厌,成仙为人推崇膜拜。入魔后修炼的那些法子,太过洒脱无羁,也不懂得规范自身,总是伤到其他生灵,名声自然就臭了。’

宴望舒:‘尊者同样厌恶魔修吗?’

顾潮玉:‘自然。’这个问题,就算崩人设,他也不能给出含糊回答,万一宴望舒这小子想着尊者不讨厌,所以可以做怎么办?

回到小院——

现在的小院没有半分破败之气,绿藤春花,满目欣欣向荣,木质篱笆上放置着各种木头雕成的小玩意儿,像是鸟雀、池鱼或者百草灵珍,全都出自宴望舒之手,基本都是顾潮玉随口提了一句,他便做出来了。

除去这些拿来逗乐的,小院中还有个人形木儡,教旁人路过一眼晃过去,恐以为是真人,但也是宴望舒做出来用来对打的。

木儡并无生命,但在宴望舒的娴熟操纵下表现得能与常人无异。

剧情线里宴望舒也没琢磨儡术这玩意儿,顾潮玉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他看着正忙活的宴望舒幻化出虚影,“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宴望舒正在朝木儡的身上贴薄纸一样的玩意儿,颜色看着与常人肌肤无异。

不过就算这木儡做得再像人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在修炼上多花些工夫。顾潮玉这般想,也就说出口了,“做得再像人,还不是用来挨打的吗?让它保持木头的样子就好了。”

宴望舒一贯听话,这次却没有停下,细致小心不减,“会有用的。”

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木儡以后还能用来当逃脱用的替死鬼,顾潮玉也懒得再干涉,宴望舒自己心中有主意,又不是傻的,他看着木儡上已经贴好的部分,伸出手去触碰,惊讶得一双凤眼都睁大了。

是的,不是桃花眼而是凤眼,他随心所欲,这次用的是第二个世界核心的样子,少年形态。

“摸起来就像活人一样,怎么做到的,这薄纸是何物?”

比起解释薄纸是什么,宴望舒现在有更在意的,“尊者能触碰到?”他迈入筑基后顾潮玉便能外显出虚影,可也仅是虚影罢了,没有实际的触觉,无法触碰旁人,更无法为旁人所触碰。

这就是顾潮玉今日想说了变化了,“你是金丹期修士了,我作为器灵与你绑定在一起,能吸纳的灵力也多了,确实能简单触碰些东西了,不过并不能持续很久。”说着他将手穿过宴望舒的脑袋作为演示,“只要我不刻意控制,大部分还是虚影。”

顾潮玉解释完了,追问他方才的问题。

宴望舒慢半拍地回答:“鲛人脱落下的鳞片、肉太岁晒干后研磨成粉,混合在一起,涂在由千丝树枝叶中的细丝编成的薄纱上做成的。”

听起来就好麻烦,顾潮玉随手取了一块“纸”放在掌心,轻飘飘,“你的灵石都花在这上面了吧?”先不说肉太岁了,鲛人鳞片他有印象,安氏兄妹拉着宴望舒一起去千拍阁参加拍卖见见世面,当时拍下鳞片花了整整一千上品灵石。

比起给木儡与常人无异的肌肤,其实有更快捷让木儡看起来像真人的法子,“你就不能给这木儡刻一张脸吗?对你来说又不是多难的事。”

岂料他这话说出口,宴望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在叹了一口气后移开视线,小声嘀咕了句,“还不是因为尊者。”

“什么?”

“尊者从未让我看过你真实的脸。”

顾潮玉挑眉:“你还要照着本尊做木儡?”他想到木儡和宴望舒对练时被胖揍的惨状,回忆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得罪了这闷葫芦,“本尊偏不如你的愿。”

宴望舒也习惯了尊者偶尔的孩子气,也为顾潮玉的迟钝无奈,“难道尊者不想有自己的肉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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