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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他是神明,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不死的。伊泽从腐烂的淤泥中诞生,掌握重生和死去的权利,他的存在即是黑暗。

可相比于生来就在高天原掌管人间的神明而言,他只不过是一只肮脏的地底爬虫。

这个比喻成功将伊泽逗笑,他扔下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连名字都没有。

“如果你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拨打这个号码。”他这样说,对着完全没把名片当成一回事的小侦探笑了笑,“不管多么棘手的事情都能解决哦。”

今天份的刷脸已经完成,伊泽没事可做,揉着肩膀站起来,去前台买了一杯咖啡放在角落中的男人面前。

对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伊泽却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苏格兰面色复杂。

他轻轻碰了一下面前的咖啡。

滚烫的液体有几分攻击性的炽热。

他的食指微微瑟缩,四肢百骸重回知觉。

米花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哪怕只是作为咖啡厅的常客。

先前荒谬的想法被证实,他几乎克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安室透压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沙发:“客人您还好吗?”

诸伏景光控制住自己的失态,歉意道:“抱歉。

“麻烦请再给我一杯咖啡。”

“好的,请稍等。”

安室透微微松了口气。

背后冷汗淋漓。

这究竟是──不,不可能的。就算是鬼毒的亲眷也不可能得知他们的长相和外貌,他对所有的数码产品一窍不通,连手机都鲜少摆弄,更别提拍照留念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清理遗物的时候只找到了几身干净的衣服,几张皱巴巴的糖纸,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卧底的生涯太过让人身心疲惫,每一步都如同在钢丝上跳舞,压住钢丝的乌鸦戏谑地扑腾着翅膀,脚下是万丈深渊和无数双无助伸高的手,相比之下,鬼毒的存在实在太过渺小,最终止于在意的这一步。

但是说当初确认已经身亡的同伴现在返老还童重回人世,这个猜测颠覆伦理人常,彻底将其打入魔物的界限。

——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柯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暂且不提,安室透今天找来诸伏景光另有要事相商。

“盘星教?”诸伏景光讶异说道,“我听说这是个着名的慈善组织。”

但如果真的这么简单,也不会麻烦苏格兰了。

两人现在都在米花,重新伪造了身份,除了必要的联系之外并不会做过多交流。只是因为安室透的身份着实频繁常见,诸伏景光连着在这里喝了三个月的咖啡,终于得到了熟客的保护色,有时候能趁着店里不忙的时候交换情报。

安室透的神色有些疲惫:“不知为何,前段时间组织埋在政界的一枚钉子被盘星教笼络过去了,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马上就要进行市长大选,不管是琴酒还是后面的高层都很看重这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

“如果可以,尽快将那人找到。”

“可是盘星教……”诸伏景光看着咖啡杯中自己的倒影,青年纤长而忧郁的睫毛轻眨,“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

-

冷风吹醒了他的头脑。

诸伏景光手里夹着点燃的烟,捂住嘴咳得狼狈。

他本就不是很喜欢烟味。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来上一根,只是依旧不习惯尼古丁的味道。

有人不客气地夺走他的烟,熟练地叼在唇间。

从指缝中见到的是一张稚嫩却神色冷淡的脸。

伊泽熟练吐出烟雾,诧异地看着愣住的诸伏景光:“没见过吗?”

他笑眯眯地晃了晃手里的烟,“像我这样的小混混。”

诸伏景光:“……倒不是。”

这张脸和截然相反的动作给予了强烈的冲击感,在伊泽咬住濡湿的烟尾时达到顶端。

少年将烟嘴压在舌下,在烟味处留下不轻不重的齿印。红色的眼瞳冷淡厌倦,却将吸烟这件事做出了莫名的孩子气。

“够了。”诸伏景光忍耐地掐住他的手腕。

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禁锢的指印,诸伏景光略微放松,那只手腕却乖驯地留在他的掌心。

伊泽的犬齿顶住烟嘴,从齿缝中呼出带着苦味的烟雾。

他勾起眼梢,微微抬起下巴,将剩下的烟缓缓推出。

烟雾在诸伏景光的脸上逸散。他从尾调的苦味中闻到了草莓的气味。

大概是从他嘴里抢烟前刚刚吃过草莓糖,烟嘴上明显沾了一圈粉色的色素。

“够什么呢。”他的声音依旧懒散,“好歹我也请了你一杯咖啡,一根烟而已,别这么小气。”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到底——”

伊泽夹住烟,蛮横地将其重新送回诸伏景光的唇齿,他的眼神冷淡,带着警告:“不要去碰盘星教的事情,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他反手一推,用力握住缠绕在腕部的手指,咒力通过接触的部位传递,几息之后,他收回手,重新将手套戴好,插回兜里。

在诸伏景光最后的意识里,少年那双瑰丽的红瞳似是牢牢锁住猎物的蛇,一瞬不眨地静默注视着。

再次回过神来,烟已经燃尽了,烟灰掉落在手背,烫得他轻轻抖了一下。

细小的烟屑簌簌落下,烟尾一圈粉色却暧昧得可爱。

他犹豫了一瞬,鬼使神差地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