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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掰开他的手, 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知道了。”

然后下一秒,她就又绕口令似的问:“为什么是我啊?”

封朔盯了她半晌,幽幽道:“本王一时眼瘸瞧上了你, 行么?”

姜言意:“……”

她气鼓鼓瞪着他, “敢问王爷这眼瘸的毛病何时能好?”

屋外风雪呜咽,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来, 吹动封朔垂落肩头的长发,裹出他修长的身形, 他看着她憋屈的模样, 眉眼间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 染上些许笑意:“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姜言意心跳快了半拍:“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

封朔出来得急, 没披大氅,吹了风, 嗓子眼窜上一股痒意,他掩唇咳了两声道:“除了你,本王这辈子没哄过别人。”

姜言意唇角翘了翘:“那以后呢?”

“以后……可能还得再哄一两个小姑娘。”

还想找小姑娘?

姜言意瞬间变了脸色:“王爷还是现在就去找小姑娘吧。”

封朔含笑道:“没有你, 本王跟谁生小姑娘?”

姜言意闹了个大红脸,“你……下流!”

封朔笑了笑, 并未再答话。

这若叫下流, 他对她的下流心思可多着呢。

外边长街外响起敲梆子的声音, 封朔看了一眼她锅里滚着的汤, 问:“你每晚都要忙到这个时辰?”

“就今天而已, 先前做肉干耽搁了一阵。”姜言意瞧着锅里的汤吊得差不多了, 她给灶里添了最后一把木柴, 等这些柴燃尽,灶里的余温也能继续煨着锅里的高汤,等到明早起来, 就能直接用了。

封朔目光扫过灶台,瞧见她装在筲箕里还没来得及收进橱柜里的枣红色肉干,他捡起一块尝了尝,肉干经炖煮后干燥过,肉质流失了大量的水分,不如鲜肉质地软嫩,但口感紧实嚼起来却不算费力,卤煮时的香味似乎全被锁在了肉里,越嚼余味越浓。

旁边还有切成条状的肉脯,颜色更漂亮些,不过很薄,上面洒着白芝麻,表皮在烛火下黄澄晶亮,瞧着是油,拿起一块才发现覆在肉脯表皮的不是油,那股淡淡的清甜,属于蜂蜜。

封朔咬了一口肉脯:“这是店里要卖的新菜?”

“舅舅要回京城接母亲和外祖母她们,这是我给舅舅路上备的干粮。”

封朔道:“本王也要外出几天。”

姜言意愣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封朔说这话的意思。

他这是让自己也给他准备干粮?

姜言意狐疑道:“天这般冷,你身上的旧疾未痊愈,你去哪儿?”

“草原下了大雪,牛羊断了粮,突厥在入冬前没能抢到足够的粮食,行到绝处,势必会盯上关内。本王久不去军中,势必会让突厥大汗生疑。”

先前樊尧年既指使谢知州偷放突厥王子进城,肯定也把他旧疾一事告知了突厥高层,突厥王子入城,一是为探虚实,二是方便攻城时跟突厥大军里应外合。

樊尧年千算万算,只算漏了楚昌平被他挑下悬崖后没死,还把他潜入西州的消息带给了封朔,封朔这才顺藤摸瓜,把樊尧年、谢知州、胡家整个连根拔起。

只有突厥王子,身中一箭后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封朔封锁全城多日,也挨家挨户搜寻过,却始终没发现他的踪迹。

目前最坏的推测,就是突厥王子已经想办法出了西州城。

他若不能出战,这对虎视眈眈盯着西州的突厥人来说,这是一个进攻的绝佳机会。

所以他必须得去军中,甚至还得练兵演武,至少在明面上对突厥人是一个威慑。

姜言意记得池青说过,封朔旧疾的事没几个人知晓,不由得道:“突厥人怎么知道你身上的伤在严冬发作的事?”

封朔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自是拜宫里那位所赐。”

当年他受伤,好几次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给他医治的军医都摇头说,便是能活下来,将来只怕也得病痛缠身。

后来他锁死了关于这伤的消息,给了军医一大笔钱财,让他把这秘密烂到肚子里,回乡养老。

此后为避免叫人发现端倪,他诊脉看病都只用自己府上的大夫。本以为此事不会再叫人知晓,怎料他在用大夫一事上太过谨慎,反让皇帝起了疑心。他审讯樊尧年时,才从樊尧年口中得知,皇帝命人找到那名军医,用刑逼问出了他旧疾之事。

这些封朔不愿多说,省得叫姜言意平白担心,他打住话头道:“汤弄好了你早些歇息。”

姜言意算是听明白了,他今夜过来,主要是为了只会自己一声,后面几天不用熬药膳了,毕竟他不在府上。

她心中有再多担忧,在这些事上却也帮不了他什么,只不过女主若在来西州的路上了,按理说,突厥王子应该也在西州,这些天西州城一直严查,兴许封朔就是在查突厥王子。

事关军机,封朔不说,她也不好询问。

但如果能擒拿突厥王子的话,突厥大汗为了儿子,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姜言意抿了抿唇,试探着道:“近日城门那边都只许进,不许出,是不是在抓什么人。”

封朔道:“有个突厥细作潜进来了。”

“也是名女子吗?”姜言意问。

之前在西州大营的时候,营妓中就混进了突厥细作,她话中的“也”字倒是挑不出错处。

只不过姜言意这么说,却不止是单纯好奇。在原书中,女主第一次见到突厥王子时,突厥王子为了躲避搜查,就是一身女装。

封朔摇了一下头,“是突厥王子。”

只不过姜言意的话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些思路,他手底下的人查遍了西州城内所有男子都没找到突厥王子,万一……突厥王子真扮成了个女人呢?

思及此处,封朔眉眼瞬间冷峭了起来,他道:“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外边风雪大,姜言意见他身上并未披大氅披风之类的,想起他还有一件织锦鼠皮披风在自己这里,便起身快步往自己房间走去:“你等等。”

封朔在原地站了片刻,就见姜言意捧着一件披风过来,是他在军营给她的那件。

“你一直留着的?”封朔眼眸晶亮。

姜言意点了一下头。

这么好的料子她还能扔了不成,她又不傻。

但显然封朔对姜言意一直留着这件披风十分高兴,眼中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姜言意想起当初在西州大营的种种,恍惚间竟然也觉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她多讨厌他啊,谁能想到又会和他走到这一步?

姜言意自己唇边也扬起了一抹笑。

烛火下她唇色嫣红,一双漂亮的秋水眸里仿佛盛满了光,细碎的鬓发散落在脸侧,说不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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