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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很快烧毁了竹矛墙,绳梯上的水匪挨个爬了上去。

吴啸先前走过这条道,熟门熟路地带着水匪往寨子里走,怎料身后一个水匪突然惨叫起来,众人回头一看,竟是那名水匪一脚踩进了捕兽夹里。

吴啸想到崖边那堵竹矛墙,直觉这林子里肯定也布了不少陷阱,他咽了咽口水道:“弟兄们跟紧我,这林子里可能有机关!”

他话音刚落,林子里又有几根竹矛射了过来,几名水匪当场毙命。

一时间所有水匪都神色惶惶起来,拿着弩箭就对着飞出竹矛的那片密林放了一通乱箭。

但林子那边什么声响也没发出,仿佛压根就没人一般。

水匪头子一肚子窝火,揪住吴啸的衣领凶神恶煞道:“老子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你小子跟祁云寨联手做的局!”

吴啸恳切道:“大当家的冷静!我已经被祁云寨除名了,现在各大山头也都知道祁云寨要杀我,这哪是做局做得出来的?”

正在这时,前去林子那边查探的水匪大叫道:“大当家的,这边有血迹!”

水匪头子这才一把扔开吴啸,大步朝那边走去,看到树下带着粘稠鲜血的箭镞和指甲盖大的血斑,狞笑道:“给我顺着血迹找!”

另一边,王大娘捂着受伤的胳膊和几个山寨里的汉子躲在林子低洼处,王大娘一把拔出胳膊上的箭镞,带出一片血沫她却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对一个年轻汉子道:“小六,你回去报信,说吴啸带着水匪打过来了,他们手上拿有弓弩,不能跟他们来硬的。”

年轻汉子问:“那王大娘你呢?”

王大娘横眉怒笑:“伤个胳膊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快些回去报信!”

年轻汉子这才匆匆往回赶。

王大娘又看了一眼其余几人道:“水匪人多势众,咱们分头行动。”

王大娘在寨子里素来颇有威信,人又彪悍,几个汉子不疑有他,纷纷各走一方。

唬走了几个汉子,王大娘才撩起裤腿简单处理自己脚上的箭伤。

她脚上也中了一箭,只是中箭那会儿就把箭镞拔出来了。

但脚上受了伤,她动作总要慢些,那几个汉子都是王彪的兄弟,讲义气,不可能把她一个老婆子独自扔这儿。

王大娘要强了一辈子,可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拖累旁人。

……

秦筝去给王大娘报信后,王大娘就让她先回家等,说若出了什么意外,什么也别管,跟着卢婶子跑就是了。

后山的信号弹炸一响,整个寨子都躁动了起来。

秦筝才到家门口,卢婶子就从里边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娘子快跟我去岩洞。”

秦筝被卢婶子拽着一边跑一边问:“岩洞?”

卢婶子气喘吁吁道:“十几年前祁云寨也被人从后山攻上来过,那次寨子里死伤了大半的人,从那以后老寨主才砍断了后山的绳梯,废弃了那条道,又带着寨子里的人在山岩底下挖了个大岩洞,就是怕有朝一日祁云寨被人攻上来,寨子里的老人孩子没地躲。”

秦筝想到林尧那边现在也是一个人没有,他腰上有伤又下不得地,对卢婶子道:“咱们叫几个人,把寨主也抬过去。”

自从二当家一党被抓后,林尧兄妹院子里就没再安排保护他的人,卢婶子也不知林尧院子的情况,听秦筝这么一说,才赶紧去找人。

山寨里的青壮年汉子大半都下山去了,今日留守的,一部分在堰窟那边,一部分在后山,现在还在寨子里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

不过寨子里的农妇们的确也有一把子力气,拿了个担架,四个人一起抬林尧倒也不觉有多吃力。

他们走出院门就碰上赶回来报信的年轻汉子,那年轻汉子气都喘不匀:“寨主,吴啸那狗杂种带着水匪杀上来了,他们还拿着弓弩,咱们根本就没法近他们身!”

林尧脸色顷刻间难看了起来。

攻上祁云寨的是其他人还好说,吴啸知道岩洞的位置,他们全躲到岩洞去,届时无非是在那里被水匪一网打尽。

林尧当即就道:“程夫人,你和寨子里其他人去岩洞,放心我会在吴啸说出岩洞的位置前,砍了那厮的头。”

寨子里各家的犬都吠得厉害,叫得人心头发慌,林尧脸色却很沉静:“六子,把山寨里的狗都带到后山去,撵散水匪,两堰山可是咱们的地盘,没了吴啸带路,让他们在山里绕吧。”

前来攻打寨子的都是生人,肯定会被寨子里的狗追得满山蹿。

年轻汉子顿时转忧为喜:“好嘞!我这就牵狗去!”

秦筝却没肯走,林尧看着她:“程夫人有话要说?”

秦筝点点头:“我听闻吴啸武功了得,寨子里今日人手不足,您又有伤在身,想拿下吴啸只怕不容易。”

林尧笑了笑,身上的痞气不亚于秦筝在江上初见他时,“林某不才,百步之内,开弓应当还是能取那厮性命。”

弓弩虽好用,可在射程上,却比不得那些力大无穷的射箭好手。

秦筝听得眉头一蹙,林尧的意思,可不就是拿他自己的命,去换吴啸的命,这样藏在岩洞那边的人就不会被发现。

她道:“我有一计,可以暂时吓退水匪。”

林尧眉头一挑:“程夫人说说看。”

秦筝道:“水匪如今还不知寨子里其他人下山去了,我们不妨唱出空城计吓吓他们。”

此话一出,林尧看她的神情不由得意外了几分。

……

水匪在后山四处搜寻寨子里的人,但他们在明,寨子里的人在暗,吴啸虽走过后山这条路,但对林子里也不甚熟悉,多次触发陷阱,捕兽夹和竹矛都是小场面,铺了枯枝烂叶的地面一脚踩下去是个深坑,坑底全是毒蛇才叫头皮发麻。

在又一名水匪踩中绳套被倒挂到树上时,水匪头子也带着人发现了王大娘。

“一个老娘们,害死了老子多少弟兄!”水匪头子手中弓弩指着王大娘,狠狠朝地上唾了一口。

吴啸看到王大娘在这里,却有些奇怪:“王大娘,你那好儿子是死了还是瘫了,竟让你来后山?”

王大娘心知不能叫他们发现寨子里没人,否则只会让这群人更加肆无忌惮,她吐出一口血沫,冷笑:“宰你这样的叛徒,自然得用老娘的杀猪刀!”

吴啸脸色一恨,正要放狠话,林子里却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吴啸听得懂山寨里的暗语,顿时大叫道:“有埋伏,快撤!”

一些小喽啰水匪跟着吴啸做鸟雀散,水匪头子半点不怵地朝着王大娘射了一箭。

“叮”的一声脆响,那枚箭被林昭用苗刀挡下。

她一袭藏红色长裙,从树巅跃下时身上的裙摆层层叠得荡开,像是一朵火烧云坠入了林间。

水匪头子眯起眼:“好俊的功夫,你是祁云寨大小姐?”

林昭没回话,手上一把石灰粉撒出去,粉尘弥漫,水匪头子连忙闭眼,再睁眼时,林昭已经带着王大娘消失在了林子里。

四周响起一阵奇异的动静,水匪头子和几个下属背靠着用弓弩对准了林间。

下一刻,那动静的源头终于清晰,竟是几十条恶犬从林子那头狂奔而来,犬吠声一浪盖过一浪,听得人头皮发麻。

水匪们慌忙放箭,可林子里树多,狗身形小跑得又快,少有射中的。

一群水匪被撵得四处逃窜,有落单的,就被潜伏在暗处的祁云寨人干掉,抢过他们手中的弓弩。

紧跟着吴啸的几十名水匪情况尚好些,总算是没在林子里迷路,从后山的密林钻了出来。

他们带着一腔怒火打算去烧杀抢虐时,一连踹了寨子里好几户人家的大门,院子里都是空空如也,整个寨子的人仿佛一早就撤离了。

水匪头子怒火中烧,直接一脚把吴啸踹翻在地:“你个狗娘养的,你还说这不是你跟祁云寨联手做的局?”

“岩洞,他们一定是躲在岩洞!”吴啸嘴上虽这般说着,心中却不太有底,祁云寨那么多人,在后山都布置了那么多陷阱,不可能不跟水匪死战一番就就全缩到岩洞去。

难不成真是中计了?

正在此时,后山的密林里传出阵阵惨叫声,惊起林间一片鸦雀。

这空无一人的寨子,愈发显得诡异起来。

土匪头子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把吴啸千刀万剐,但这是两堰山,只有吴啸对这里最熟悉,他用匕首抵着吴啸脖子,恶狠狠道:“带着我们往安全的地方撤!快!”

他们明显中计了,这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后山是不敢走了,吴啸带着他们往堰窟去。

可还没上栈道,箭雨就朝着他们飞了过去,竟是山寨里的人抢了落单水匪的弓弩,用他们自己的武器逼得他们不敢上前。

水匪不知前方还埋伏了多少人,对方手中也有弓弩,几番权衡之下,还是掉头从后山撤。

栈道上,林昭看着手忙脚乱往后山奔去的水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眼间难掩高兴:“阿筝姐姐这出空城计真厉害,咱们就这么点人,愣是把他们给吓了回去!”

秦筝掌心也捏着一把汗,见水匪逃了才放松几许:“后山那边别再阻拦了,等他们从绳梯下去后,浇一桶火油下去,把崖壁上的横木也烧了。”

没了崖壁上那些横木,水匪要是再想上来,除非长了翅膀。

林昭重重点头,看秦筝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但变故也就发生在一瞬间。

山寨遇袭,看押二当家的人也全对付水匪去了,二当家和几个心腹趁机撬开门锁逃出去时,正好跟水匪碰上。

两拨人都是一震。

但水匪有几十人,二当家这边只有几个人。

水匪头子认得二当家,当即一声冷笑:“祁云寨二当家的?拿下他!”

跟着二当家的几个西寨人很会审时度势,连忙跪地道:“咱们如今只是祁云寨阶下囚,愿意加入盘龙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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