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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筝还以为他突然这么反常是因为自己给他做的那件护甲,心说他未免也太好哄了些。

感受到他把头埋在自己颈窝气息微喘,她还好心地伸手拍了拍他后背,不太自在地道:“我绣活儿不太好,这件护甲你先将就穿穿,反正以后就得换铠甲了。”

现在是山上条件有限才用的布甲,等他们拿下青州城,谁还会穿布甲。

楚承稷听她还记挂着护甲的事,垂下眼皮,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

秦筝吃痛“嘶”了一声,推他一把却没推动,小声嘟嚷:“好好的,你怎么咬人呢?”

她说话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气音,长而浓的睫毛微微上翘,卷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下面那双被水洗过似的眸子控诉一般瞪着他,却不知在无意识中更显撩拨。

楚承稷微微拉开了些距离看她,原本缓和下来的呼吸又有几分凌乱了。

他算是摸清了她的性子,她在旁的事上一向精明,但在感情上,就有点呆,偏偏有时候还要故意装出一副冷静自恃的样子来。

就像是明明没什么经验,怕拆穿又要显得自己颇见过世面一般。

他自己下口的力道有多重,他心里有数,听她嘟嚷,便隔着衣服帮她揉了揉,只不过再开口时嗓音有点哑:“被人捏造是非编排,委屈了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

他问了王大娘今日在王家发生的事后,细思她回来闷闷不乐的原因,能想到是也只有她被王秀那些话刺到了,又烦闷王秀编排的那些谣言。

后者他已经让王大娘那边去解决了。

至于前者,的确是他没处理好。把她接回山寨后,他从未主动问过她在水匪窝和在沈彦之那里发生的事,他以为这是给她尊重,但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未尝不是他认定了什么后才不愿知道更多的细节。

王秀那些话,就显得恶毒又刺耳了。

秦筝听到他的话,却是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眸子:“你去问王大娘了?”

楚承稷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带着她在窗边的竹椅上坐下:“你被水匪劫走,我一直没问你在盘龙沟发生过什么,不是我不愿意问,是我当夜就带人去寻过你,知道你和林昭打晕看守你们的水匪逃了出去。”

秦筝讶然:“那天晚上你也在盘龙沟?”

先前她们一直都避开沈彦之的话题,此刻秦筝犹豫了一下,倒是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切说开好了。

她道:“阿昭受了重伤,我们逃出地牢后怕又被水匪抓回去,正好一出地牢就遇见了官府的人,沈彦之说官府在剿匪,我不知道你也在,阿昭又急需看大夫,我才带着阿昭跟他们走了。”

楚承稷沉默片刻开口:“是我来迟了。”

秦筝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望着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该告诉你这些,在沈彦之别院里的事,先前同你说过了,倒是没什么好再提的。其实就算你不来救我,我自己也会找机会逃的。”

原因有三,其一是顶着太子妃的身体,看着沈彦之深情款款的样子,秦筝真不知如何招架。

其二是秦沈两家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她留在沈彦之身边,不管怎么都不恰当。

其三则是失忆的借口哄得了沈彦之一时,还能哄得了他一世么?等沈彦之发现自己不是太子妃,以他的疯劲儿不把自己整得魂飞魄散就怪了。

她同楚承稷说这些,也是变相地表明自己对沈彦之没有半点心思。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也沉入了西山,暮色笼罩天地,屋内的光线也变得暗起来,楚承稷定定看了她许久,意味不明道:“你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贪心的。”

秦筝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困惑。

楚承稷抬手按住她后颈,把人压进自己怀里,眸色漆黑又幽凉,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被水匪抓走,我从未误会过你什么,你也不要再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说的话置气。”

秦筝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先前是为这事郁闷,原来这才是他回来后反常的缘由。

王秀那几句话挖苦的话倒还不至于让她在意这么久,但楚承稷专程去问王大娘一趟,又同自己细说这些,只为了让她不要再介怀,秦筝心口还是有几分涨涨的。

她还是不太习惯他的怀抱,侧脸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时,搭在他腰间的手都不自觉攥紧了他衣裳,只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变成和他一样的频率了。

她和他之间,一向是他比较主动的。

秦筝抬眸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心里突然翻搅起来的情绪作祟,她一手攀住他肩膀,直起身子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我不是因为王家姑娘置气。”

这话有点像是被他安慰后不好意思的反驳,但秦筝并未再做多的解释。

楚承稷睨着她,眸色明显暗沉了下来。

秦筝是被他抱坐在怀里的,接触到他的眼神,下意识想退开,但楚承稷握在她腰肢上的手跟被焊住了似的,秦筝非但没能退开,反而像是在他怀里小幅度扭动了一下。

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她忽而整个人都僵住。

楚承稷以为吓到了她,当即松开了她,语气有些无奈:“我不是个圣人。”

秦筝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呆呆地看着他,脸上困惑又茫然,半点没意识到求生欲地问:“你不是不举么?”

楚承稷:“……”

他望过来的目光幽凉得厉害,秦筝这才知道自己作了什么死,连忙找补:“不是我说的,是……是之前逃离京城那会儿,船上的人说的。”

楚承稷依然只盯着她,不说话。

秦筝只觉头皮发麻,垂着脑袋悔不该言。

屋外传来卢婶子的喊声:“军师,娘子,用饭了。”

秦筝感觉自己又一次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应声:“这就来。”

楚承稷倒是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从善如流跟着出去用饭。

饭后秦筝心虚为了避开他,主动承担了刷碗的活儿,卢婶子想做几件护甲给寨子里的人,拿着针线筐子继续在灯下缝补。

秦筝磨磨蹭蹭刷完碗,又烧好了沐浴用的水,自己洗漱完后实在是没理由待在厨房了,才回房叫楚承稷去沐浴。

一开始她们沐浴都是在自己房间里,但浴桶搬来搬去麻烦,倒水也不方便。

厨房那边有排水沟,地方又宽敞,后来索性就在厨房沐浴了。

楚承稷依然表现得和平日里无甚区别,拿了换洗的衣物就过去了,秦筝坐在屋里绞头发,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表现得越平静,她就越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

绞干头发后,她索性去卢婶子房里,说是帮卢婶子一起缝制护甲,卢婶子哪里肯,见她似不太想回房间,还劝她:“娘子,这我可得说你几句了,你也别怪婶子多嘴,军师明日就要和寨主他们下山了,这一去凶险难料,你们小两口还能这时候闹脾气不成?”

秦筝有苦说不出,连说没闹脾气,卢婶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端起针线篓子提了盏灯笼就往外走:“我和你王大娘说好了,今晚去她那儿一起赶个夜工多缝些护甲,不然多废灯油。”

卢婶子都说要去王大娘那里了,秦筝自然也不能再待她房里。

她跟个缩脖鹌鹑似的垂头丧气回房,就见楚承稷还在桌前看青州城舆图。

古人说“灯下美人月下花”,秦筝觉得这话的前半句用在楚承稷身上倒也不违和。

他骨相生得好,眉眼似揽尽了山川星辉,天生的冷白皮总给人一股子距离感,此刻垂眸看舆图,周身气息愈显清冷,却压不下那份贵气。

从某些方面讲,其实楚承稷跟沈彦之有些像,性子都偏冷。

但沈彦之的冷对外人是尖锐的,锋芒毕露的,骨子里却又显得单薄而脆弱——支撑起他的东西太摇摇欲坠。这样的极端走到最后,他或许能玩弄权术于股掌,可自己却也是千疮百孔。

楚承稷则恰恰相反,他待人永远清冷又温和,不见锋芒,通身的淡漠和贵气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仿佛世间万物于他不过刍狗。

但秦筝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世间的一切,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她望着楚承稷出神之际,他倒是已经看完舆图并收起了图纸,眼皮轻抬扫向她:“舍得回来了?”

秦筝:“……”

这话她要怎么接?

她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军明日下山,我帮忙缝些护甲,也算是出一份力。”

楚承稷点头,半点不留情面地道:“那你绣工估计还得练练。”

秦筝:“……嫌我给你缝的护甲丑明天就别穿。”

楚承稷看她一眼:“我倒是不嫌,别人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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